“你太聪明,却不是男子,这并非你不如他人的地方,只是在这里,注定了你的志向要比别人更加难以实现。”胡善祥说着说着竟然有些哽咽,她看着朱予焕,眼中满是悲伤,道:“娘有时也会想,或许不让你读书、只安心享受衣食无忧的生活,什么都不必想,对你来说应当更加幸福……”
她们两个都很清楚,留给明朝公主生长的土壤实在是太贫瘠,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这是连公主都逃不过的命运。
朱高炽和朱瞻基看似都对朱予焕十分纵容,读书也好、习武也罢,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女儿家闲暇时的一点小喜好罢了,和绣花、吟诗没什么区别,但一旦朱予焕触及到他们的底线,翻脸只会来得更快,所以张皇后才用一个宫人的死来庇佑朱予焕。
朱予焕握住胡善祥的手,认真地说道:“那样只会让我对这个世界更加失望。”
一个只要她吃喝拉撒、却停止思考的世界,有什么意义?
虽然胡善祥生下了她,是她的生身母亲,但是朱予焕毕竟是个成年人,有着自己的思想和记忆,比起把胡善祥当做母亲那样敬爱,朱予焕更多的是把她视作自己的同龄人,况且胡善祥已经给了朱予焕所能给予的最好的一切,也从未逼迫朱予焕去按照她的心思活着,所以朱予焕同样不想逼迫她去争宠。
嫁入皇室,对于胡善祥来说已经足够痛苦,还要让她泯灭自己的人格去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朱予焕确实狠不下那个心。
除此之外,把自己的人生寄托于其他人的成功与否,也不是朱予焕的作风。
胡善祥把她搂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道:“娘不求你通达显贵,只求一件,那就是希望你活着,无论如何,都要活着,不要去做冒险的事情,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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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予焕听出她语气里的那一丝恳求,许久之后才回抱她,嗅着那一份属于母亲的气味,道:“我明白。”
尽管朱予焕是她的女儿,她依旧将朱予焕看做一个独立完整的人,没有要求她必须做什么或不做什么,也没有自顾自地把自己全部奉献给女儿,这份清醒已经超过太多人。
察觉到气氛似乎有些太过沉默,朱予焕眨眨眼,道:“娘……你之前和我说过,怕我燃尽自己。”她挠挠头,笑着说道:“其实我很惜命的,您就放心吧,真有什么大事,我躲得比谁都远,我怕血溅我身上。”
胡善祥听到她的话,无奈地摇摇头,她放开女儿,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难道不清楚吗?只是……你不要忘记娘和你说过的话。争可以,但是不能忘记本心,记住你是为了什么去争,而不是为了争而争,有的事情涉及底线,一旦突破,就只会不断下坠、无法回头。”
朱予焕郑重地点点头,道:“我明白的,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
胡善祥望着她,眼中满是欣慰。“这样就好……”
朱予焕和她对视许久,这才笑道:“我好像更了解你了,比其他人更了解你。”她有些不自在地眨眨眼,别扭地伸出手,道:“娘可以和我握手吗?”
胡善祥微微一愣,哑然失笑,伸手握住了女儿那只小小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