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元!”
“大舅你别骗我,我不是小孩了。我都听到了,妈妈肚子里有弟弟妹妹,爸爸的女朋友也怀孕了,他们很快就会有别的孩子,有了别的孩子,他们就不会像从前那样关心我,爱护我了。”
她猜大舅更倾向于让她跟妈妈。
毕竟离婚不是结束两个人的关系,也不仅仅是切割他俩的利益,还牵扯到两家人的关系。
既然是利益分割,势必有一番唇枪舌剑,不可能太和气。何况钟建华能起家,是沾过詹家光的。
他的管材生意能做成功,参与进多个市政工程,除了他自己有能力,跟身居高位的大舅也脱不开关系。
大舅自然不打算便宜他。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他妹即她妈,詹雯女士有多奇葩。
她前半生活得太轻松了,从来不用为钱发愁,比起养自己能为她争取到更多的利益,她更在乎自个儿的心情。
詹雯才不想成天看到眉眼跟钟建华相似的自己呢。
这些天钟元反复比对前后两辈子发生的事,不断复盘,在某一个瞬间她恍然大悟。
明白了很多从前令她困惑的事。
对自己为何会被所有人厌恶到视而不见,她有了新的猜测。
或许在三个舅舅的视角里,使詹雯肚子里的孩子差点流产的不是钟建华,而是自己。
因为——
上辈子她没躲开啊,还特别勇的主动迎向炮口!
他们骂她不自爱不学好,说再这样下去以后她肯定要吃枪子儿。
她那暴脾气哪儿忍得住。
当场回怼吃枪子儿也愿意,提前祝他们有个劳改犯女儿,把两人都气得够呛。
现在医生说了,詹雯本身子宫壁薄,属于不易怀的体质,即便怀了也很容易流产,这种前提下就算不发生肢体冲突,单凭情绪起伏太大也很可能流产。
后面她大概反应过来失去了什么,才会对自己越来越冷淡,迁怒呗。
而依照詹雯的性格,也不太可能主动跟舅舅们坦诚孩子不是钟建华的。
她这人特别爱面子。
有的事能做,但不能宣之于口。
高考后自己闹的那一场就是佐证。
大舅在自己说出詹雯外头也有人时,脸上的震惊很真实,一点儿不像演的。
而且还第一时间站在自己这头。
两天后他们才开始指责自己偏激。
指责自己一点不体谅詹雯的不易,她好不容易迎来幸福自己不祝福就算了,还要搅得亲妈没脸见人。
……
当时钟元没想太深。
她就像刺猬一样,谁扎她她就扎谁,非常粗暴的把所有的指责都打到对立面。
当站在上帝视角,用成年人的眼睛重新审视整件事后,钟元呵呵了。
“大舅,其实我怎么想不重要,万一他们都不想抚养我呢?”
“不过没关系,我一个人也能活。”
她不好明着控诉詹雯“未来”的自私自利,但必须让大舅明白,她不排斥独自生活。
免得他“为了自己好”,强势的逼谁抚养自己。
她替自己做主将近二十年,早已不习惯别人安排她的生活。
结果,大舅显然没有领悟到她想独立的决心。不知他怎么谈的,钟建华和詹雯居然都要争取自己的抚养权。
钟元心里一万个拒绝。
眼珠儿转了几圈,立马想了个损点子。
白天,她便到幸福苑转悠。
到了小三上下班的时间,她就跑到对方住的那栋单元楼门口等着,用阴恻恻的眼神锁定她肚子,对她精神恐吓。
到半夜,她又跑卧室摸詹雯肚子。
一旦詹雯被吓醒,钟元就用期待的语气问她,“妈,可不可以不要生弟弟妹妹?”
担心药不够猛,钟元又特地整理了几个二胎开放时期上过报纸惨案,找人打印出来。
一份塞幸福苑门口,一份随便放在詹雯看得到的地方。
半夜,许媚如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
她梦到男人的大女儿面目狰狞,高高举起剪刀,剪开了她圆滚滚的肚子。
最后残忍地把婴儿取出来摔在地上。
她咬着下唇,呼吸急促。
一手按住悸动不已的心口,一手用力推醒熟睡中的钟建华。
“怎么了?”钟建华睡眼惺忪,动作自然地把女人揽回怀里,“又做噩梦了?”
许媚如点头。
整个人依赖地贴在钟建华胸口,小声道:“建华哥……”
“我梦到元元不喜欢咱们的孩子,我,我有点害怕,能不能还是像现在这样,我带着孩子单独住在外面?”
钟建华自然不允。
他四十出头才有第二个孩子,又是心爱的女人所生,不管是男是女,他都不愿委屈他们。
“别怕,梦都是反的。元元的确叛逆,但本性不坏,只要你用心对她,等时间长了,她会接受你和孩子的。”
“不是做梦……”
许媚如将这几天遇到钟元的情况说了,顺便还添油加醋了一点。
“建华哥,你把我从地狱救出来,我感激你,爱你,能给你生儿育女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只是元元她好像不欢迎弟弟,对了,建华哥你还不知道吧,何医生说宝宝是个男孩子。”
“建华哥,我真的很怕,怕元元把怨气发泄在宝宝身上……”
“不然我们还是不要结婚了,我带着宝宝还住在外面,就跟现在一样,咱们不去刺激元元,好不好,建华哥?”
她的心机是那样浅显直白,钟建华看得明明白白。
但他并不讨厌她的小心机。
她18岁被同乡骗到会馆当小姐,没多久就跟了自己,除了自己她再无别的依靠。
他只觉得这样的的许媚如可怜可爱。
钟建华拍拍她手。
“别说傻话,我会让你和儿子堂堂正正站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