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飞机进入稳定的平飞阶段，机舱内开始活跃了起来。

“托马斯先生，您要喝点什么？”

空姐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那中年人把目光从舷窗外收回，不假思索的说道：

“一杯水，加冰。”

听到这个吩咐，那空姐点了点头离开了，等空姐离开之后，坐在法国电力集团总裁托马斯对面的那个留着胡子，但是头顶光秃秃的中年人说道：

“托马斯，你说我们现在去燕京，不太晚吗？”

“我的意思是，他们已经达成了合作，我们就算是去了，其实也于事无补。”

“甚至我们都没有一个良好的可以用于会谈的开始，我们怎么说呢？我们难道说你们之前决定从我们这里采购核反应堆，你们现在应该继续从我们这里采购，而不是从西屋那里采购，这违反了契约精神，虽然我们并没有书面的合约。”

“这这没有任何意义。”

听到秃顶大胡子中年人的话，坐在对面的法国电力集团总裁托马斯反问道：

“或许如你所言，伯纳德。”

“但是面对即将损失掉、甚至是已经损失掉的总价值超过三十亿美元的订单，难道我们应该无动于衷吗？应该保持沉默吗？应该无所作为吗？”

“不，我并不这么认为，我们认为我们应该做点什么，只要做的不是错误的，那它就一定是正确的，因为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说到这里，已经翘起二郎腿的法国电力集团总裁托马斯，看着窗外的白云，看着远处地面的法国城市和城镇，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

“我知道，我们或许太仓促了，太着急了，这会显得我们不够矜持。”

“进而导致一些其他的问题，比如被对方占据谈判的主动，等等。”

“但是，我认为这完全不是问题，或许是问题，但是并不是我们现在最应该关注的问题，我们现在最应该关注的问题，是我们接下来的财报，是我们的经营情况。”

“从目前上半年的统计来看，法国今年的经济增速会进一步降低，且因为全球石油价格上涨的问题，目前全国的电力使用量在持续下降，发电量开始出现较大的溢出，并且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种溢出起码要持续三年到五年的时间。”

“至于三五年之后会不会有改观，现在谁也不能下定论，甚至我们的绝大部分国家问题专家都认为，三五年之后国际的局势还会继续的恶劣下去，也就是说，到时候国内的电力需求还会进一步的降低，这对于我们来说，是非常糟糕的情况。”

听到总裁托马斯这么说，坐在对面的秃顶大胡子伯纳德沉默了，因为他作为法国电力集团的高管，对于这些情况是非常清楚的。

随着全球化的推进，目前整個世界就是一张网，这张网的任何一部分出现问题，都会导致一系列的各种各样的问题，而目前最重要的问题，其实是石油。

在79年的时候，因为伊朗的局势变化，引发了石油危机，全球石油出货量减少，导致石油价格上涨，这两个相辅相成的因素导致的最后结果就是，石油相关产业的产能缩水，而石油是工业的血液，所以石油的问题，很容易就波及到了整个工业系统。

后来随着时间流逝，石油危机问题本该逐渐消弭，但是很明显，事实并非如此，就在一次一次的人们以为石油危机要过去了，石油的产量要提高时，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最终导致石油的供应继续出现难题，石油的价格继续上涨。

比如80年时两伊战争的白热化，比如去年也就是82年，沙特袭击事件的开始，这导致整个中东彻底乱成了一锅粥，国际油价开始飞涨，而且根本不受控制，且目前看不到任何终止的可能和时间，因为大家都明白，石油的背后是大国博弈。

最终，石油的上涨导致石油工业的减产，而石油工业又涉及到各个工业生产门类，这些工厂都开始减产，那么对于电力的需求就会降低，同时工厂减产还会导致产业工人的失业，失业的工人没有钱消费，就会导致整个社会经济出现问题，整体的国家经济的下滑，导致人们开始以更加节约的方式生活，比如能不开灯就不开灯，节约电费。

而这些所有的内容，最后都会归结为一点，那就是整个国家的电力供应，溢出了！

发出来的电，不被使用掉，就会白白的浪费，然后整个国家就没有了新的发电站的建设需求，而对于法国电力这样的以发电设备和电站建设为核心的企业来说，就像是失去了市场空间，失去了订单，失去了生意，也失去了所有的收入。

“我们的电力设备，在法国无人愿意购买，因为没有需求。”

“欧洲，再看整个欧洲，我们的情况虽然不是最好的，但是也不是最糟糕的，我们在国内的市场尚且无法进行扩大，外国市场就更难了。”

“其实我们没有选择，东方是一个很重要的市场，我们必须要抓住。”

最后，坐在那里的总裁托马斯如此说道，说完之后他对旁边给他端过冰水来的美丽空姐说道：

“谢谢。”

说完谢谢之后，总裁托马斯喝了一口水，然后再次说道：

“而且在我看来，在这个关键的时间点上，我们出现在燕京，本来就有非常大的作用，因为这代表了我们的态度。”

“没错，他们是入股了西屋，但是归根结底西屋是美国的公司。”

“所以我们不是没有机会，只要我们给出的价格合适，我们还是有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