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彦坐在床边的地毯上,怀揣着蠢动的心靠近他,午后的阳光并不刺眼洒在项恺刚毅的面庞,柔和男人的五官,项恺睡的很沉静,林子彦的手掌抚过他的眉宇,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敢小心翼翼地触碰他,没有拒绝,没有厌恶,没有凶狠的神色。
房门被推开,林子彦吓了一跳,“嘘!”
秘书长焦急地说:“林总,孩子病危了!”
林子彦的瞳孔猛地收缩,疾步往监护室赶,护士在他面前拉上窗帘,林子彦站在门外瞅着玻璃上映出自己的倒影。
他的双手冰凉,紧紧攥成拳头,“不能有事,一定不能有事……”
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林子彦站在楼道里来回踱步,心脏像是在油锅里煎。
他从来没有信奉过神明,但在这一刻只能无用地祈祷。
项恺还不知情,他们的孩子不能有事。
医生从监护室里出来,林子彦急躁地走过去,“怎么样?”
齐清摘下口罩说:“心脏骤停,现在已经抢救回来了。”
林子彦松了口气,齐清遗憾地又说:“病情发展得很快,孩子可能只有这几天的时间了,我希望你能和他做好准备。”
“为什么还不安排手术?”林子彦焦虑地问,他怎么敢告诉项恺这种噩耗?
“器官稀缺,移植匹配率太低,我的助理已经联系了数十家医院。”
林子彦难以理解,“林氏的基金会每年向医疗中心捐赠数亿的救助资金,现在就没有一颗适合我儿子的心脏?”
“对不起,兄弟,我也很难过。”齐清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林子彦克制着自己隐忍不发,沉了口气:“孩子还能坚持多久?”
“如果等不到合适的器官,”齐清难以启齿,“最多一个星期。”
“操!”林子彦的拳头砸在墙上,凸起的骨节渗出血渍,他急红了眼,“所有的医院都联系了?”
齐清艰难地点头。
林子彦的手掌穿过自己的发丝用力地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
自己能补救回来,林子彦答应过把项恺失去的全部还给他,不能再从他的手里夺走。
电梯门打开,项恺脸色铁青地跑回监护室,他看见林子彦穿着隔离服坐在孩子的病床边,知道孩子没事,悬着的心才放松下来。
林子彦抬起头透过玻璃窗瞧见项恺站在外面凝视着自己。
项恺消毒后走进监护室,盯着躺在病床上的宝宝,他的皮肤苍白,血管清晰可见,连呼吸都很艰难。
林子彦还来不及和孩子培养感情,没有和项恺共同抚养他,他的心里泛酸,勉强扯了个笑脸,轻声说:“医生说小家伙的生命力可顽强了,等手术后就能和正常的小朋友一样了。”
项恺俯下身,轻轻亲吻孩子的额头,终于肯回应林子彦一句:“医生说他会没事?”
林子彦垂下头,重重地点了点,“是……”
两人安静地坐在监护室,林子彦深深地凝着项恺的侧脸,视线再移到孩子身上。
项恺动了动唇,沉声说:“等孩子好了以后,你把他带走吧。”
林子彦错愕地看向他,“什么?”
项恺低着头,林子彦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瞧见项恺眼底厚重的乌青,他平静地说:“你能给他更好的条件,也许他就不用遭受这种罪了,我确实什么都给不了他,你把他带走吧。”
“孩子一人一个,对你也公平。”
林子彦僵硬地半蹲在项恺身前,双手颤抖地捧着他的脸,直视着他的眼睛,林子彦好像能感知到项恺的痛苦,开口说:“求你……”
“项恺,我求你,别这样……”林子彦哽咽,急促地呼吸,“你怪我吧,你和孩子我一个都没能照顾好……”
“你不要我了,连我们的孩子都不要了吗?”
项恺仰头,苦涩的情绪哽在喉咙,涨得发痛,快透不过气了。他自嘲地想,从小自己就被像垃圾一样,没想到他也会抛弃自己的孩子。
林子彦盯着项恺,眼前模糊泪水溢出眼眶,“你怪我吧……”
项恺推着林子彦的肩膀,“不行……”林子彦抓住他的手,被项恺生硬地扯开,发狠地推开林子彦,大步走出监护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