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文俊颤抖着接过信,只看了一眼,便觉五雷轰顶。
那信上之字确是清河郡王的笔迹,可信上的内容,却绝非出自清河郡王之手!
“陛下,臣冤枉!此信乃是伪造!臣怎会做出残害亲生女儿这等丧心病狂之事!小女是臣的亲生骨肉,臣的心头肉!”黄文俊声嘶力竭,带着无尽的悲愤,几近泣血。
景熙帝却只是冷冷一笑眼底尽是森然寒意:“清河郡王当年开蒙,是朕手把手教他写字,他的字,朕岂会认不出?”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与藩王勾结!”
裴明辰和裴明瑞闻听此言,皆垂眸敛目,眼底却闪过一丝嫉恨的光芒。
还好,父皇已然厌弃了那对兄弟,否则,父皇跟前哪里还有他们的立足之地!
黄文俊此刻只觉如坠冰窟,浑身血液仿若瞬间凝固,寒意从四肢百骸直透心底。
陛下既已认定此信为真,便是认定了他与藩王勾结、谋害亲女的罪名。
完了,一切都完了!
然而,他在极度慌乱之时,思维反倒愈发敏捷。
电光火石间,黄文俊猛然惊醒。
自被马衡弹劾开始,他便心中大乱,失了分寸,竟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一步步落入圈套!
他从未想过这等陈年旧事会被翻出,故而才会如此心神大乱。
方才他就该不顾成国公的阻拦,直接道出今日要弹劾之事。
今日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事已至此,眼下只有用范昂之事来掩盖眼前的危机,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陛下!臣冤枉!此信必是有人伪造,其目的就是阻止臣今日弹劾不法之徒!”黄文俊已然不顾一切,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陛下,臣今日本是要弹劾云陕总督范昂贪赃枉法!范昂贪污九河修堤款项,视百姓性命如草芥,将受灾百姓卖良为奴,与官绅相互勾结,大肆侵占土地!”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景熙帝微微眯起双眸,眼中精光闪烁。
“哦?是吗?”
黄文俊仿若溺水之人看到了救命稻草,急忙从袖中掏出一本账册,然后将手中的奏折和账册高高举过头顶,
“陛下,这是臣的奏折,这账册则是记录范昂贪赃枉法的铁证!臣此次回京,一路上可谓是九死一生,不断有人追杀于臣啊!”
他边说边声泪俱下,模样凄惨至极。
李德海见状,赶忙上前,接过奏折和账册,而后恭恭敬敬地呈给景熙帝。
景熙帝接过,翻开奏折,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大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众人皆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静待景熙帝的反应。
气氛凝重得如同紧绷到极致的弓弦,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黄文俊跪在地上,冷汗如雨下,顺着脸颊滚滚而落,衣衫早已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