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霍青心中诡异一叹,摇了摇头。
大郎和金莲都出现了,那么西门大官人怎能不在?
同一时间。
距离此处十几里之外的另一条官道上,一辆宽大豪华的红木马车正在缓缓行驶。
车头的马夫一身劲装,气质不凡,让人一见便知是出自朱门大户。
马车顶上飘扬着一面锦旗,旗面一边纹绣着某种图案,类似某个大家族或是帮派的标志。
另一面,则直接绣了一个大大的“柳”字。
车厢中却传出了一阵潺潺的朗读声: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
声音轻灵而悦耳,从音色上去判断,倒也可确定是一名女子在读书。
等到读书声稍微隐去之后,车厢中又传来另一人的声音:
“小姐,功课先放一放吧。咱们都有一年没有回乡了...”
“沫儿,夫子说,活到老学到老,莫要虚度了光阴。正值韶华,当是勤奋刻苦的时候,又怎可懈怠?趁着回乡途中空闲,更要温故知新!”
“可是小姐,这次我们回来并没有事先通知老爷,他知道后肯定很生气,定会责罚。你就不担心?”
“沫儿,夫子还说,人长大了就应该学会独立,独立思考,独立处事,独自行天下。若事事都要父亲牵头,我何时才能长大?况且,你又不是不知道父亲的脾性,他若知道我要回来,定会大张旗鼓。而夫子又说,忌骄奢,忌铺张,忌冠冕堂皇。”
“...”
车厢中的两人相互交谈着,字语行间,可见那位“小姐”乃是一名正经的读书人,一口一个“子曰”,张嘴不离“夫子说”。
只是,如此循规蹈矩,学以生搬,倒也有点读死书的嫌疑。
而她们不得而知的是,此时已有一个山贼头子发现了她们的行踪。
“老大,东边官道的岔路上来了一辆红木马车,看着是个有钱的主儿,恐怕是有些背景。在凤阳境内,能坐得起红木马车的,除了县太爷,也就只有他手下的那几条走狗了。”
一名山贼趁着天色昏暗,官道上鲜有人迹的间隙,赶来汇报道。
霍青仍躺在驴板车上,听此,不由来了兴趣:“哦?看来是个肥羊,你可看出他们的身份?”
山贼眼珠一转,寻思了半分后,摇头道:“看不出来,但车顶飘着一张旗,上面好像绣了一个“柳”字。”
“柳字?”
霍青立马来了精神,浅笑道:“县城中能坐得起红木马车的人物不多,而最有可能的几人中,就恰好有一个柳姓人家。该不会就是那个家族的人吧?”
“大当家说的是,县城漕帮的那个柳家?”
“能挂起柳家旗号,同时又有实力坐上红木马车的,凤阳县除了他们,还有哪个谁?知道车中坐的是柳家的谁吗?带了多少人?”
“马车的护卫倒是只有几人,而车中之人未曾露面。但听车厢中传出的读书声判断,是个女子无疑。”
“女子?”
霍青眼前一亮,还未出山之时,他便已从情报中得知,县城漕帮帮主的膝下有一名远在京城求学的女儿,当即计上心头。
霍青翻身跃起,黠笑道:“来得正好!大郎,你拉着车先进城,其余人跟我走。”
武飞凡诧异道:“你想干嘛?我劝你不要去招惹漕帮的人。”
霍青却闻若不知,带着随行的几名山贼潜行而去。
半晌后,另一边的官道上。
车厢中的柳大小姐仍在“温故而知新”,琅琅有声地捧着书本,读着“子曰”。
“子曰...”
忽然,整个马车颠簸了一下,险些让她和车中的侍女抱在一起。
紧接着,几道破空声传来,车外的四名守卫,包括驾车的年轻马夫便发出一声闷哼,纷纷倒地。
脖颈间,多了一支箭矢,血流如注,眼看是铁定活不成了。
极速的脚步声,快速逼近。
而这个时候,柳大小姐一声“子曰”未断,马车的突然顿止,使之不由踉跄一倒,倒进了侍女的怀中。
然后,一个爽朗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传入大小姐耳中:
“子曰什么?子有没有曰过,让你走夜路的时候,要加倍小心?”
话声落地,在主仆二人震惊的目光中。
红木马车的车厢门被打开,露出了一个正在黠笑的青年面庞:“你好,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