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的这位冀国大长公主,还和被宠坏了的福康公主不一样,她贤淑温良,驸马李遵勖毫不珍惜,堪称狼心狗肺,这样的人留着作甚?
狄进道:“李遵勖一错再错,屡教不改,大长公主与之和离,依旧是国朝典范,更为天下女子树立了榜样,不损美名!”
郭承庆目光闪烁了起来:“此言不无道理……”
狄进正色拱手:“延休兄,此事若能相助一二,我定铭记于心!”
郭承庆马上还礼:“这是哪的话,此案牵扯极大,一旦与之沾上,可谓后患无穷,仕林助我郭氏幸免于难,我岂会不知?”
说到这里,他已经下定决心,再度行了一礼:“我先去了!”
狄进送别这位,然后转向开封府衙,欣赏这正义的示威。
此次查案,是真的把他查得恶心到了,不仅是对武僧当时的承诺,狄进给自己的承诺,都是要让此案真正的罪魁祸首付出血的代价!
所以他不仅要动用国子监,让张宗顺冲锋在前,更要通过郭承庆的嘴,向某些人递一个招。
事情闹大了,期待李遵勖完蛋的不止一人,但与其默默地诅咒,倒不如以实际行动,劝说乃至逼迫公主和离!
而一旦落井下石成功,那各方都没了回头之路,必须要让此案的首恶万劫不复!
……
“呼——呼——总算回府了!”
李遵勖掀开马车的帘布,缓缓下车,看着天上的明月,喘了一口大气。
往日里他是不坐马车的,自忖风流倜傥的他,喜欢骑在高头大马上,展现出自己伟岸的身姿,但这回面对堵在府衙外的学子和百姓时,他埋头钻进马车,比谁都快。
不得不承认,这个阵仗确实把他吓到了。
开封府衙内的准备充分,就已经出乎意料,孙二郎和黄安两个证人,还有他们随之交代的一系列证物,不是那么好否认的,没想到门外还有这番阵仗。
唯一庆幸的是,他毕竟身份不同,在没有天子或执政太后的旨意,陈尧咨还没办法将他直接下狱,只能放他回来,扬言明日还要入府衙配合查案。
“陈尧咨!我跟你无冤无仇,就为了查个案子,至于这般狠绝么,活该伱入不了两府!”
心有余悸的李遵勖也顾不上仪态,一路上骂骂咧咧,回到了自己的屋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高喝道:“快把吃的端上来!怎的这般没有眼力劲!”
婢女和内侍赶忙去办,虽然大长公主的贴身婢女都极为痛恨此人,但普通的下人还是不敢忤逆,吃穿用度自是最顶尖的层次。
李遵勖填饱了肚子,起身散步,在后花园走了走,突然道:“公主呢?”
婢女道:“殿下入宫了!”
“为我求情去了?”李遵勖先是一喜,然后又莫名涌起了一股恼怒,猛然踹翻一盆花,咬着牙道:“她是不是以为这样,我就得感激涕零,拜倒在她面前摇尾乞怜?”
左右噤若寒蝉,他正要继续发作,梁都监的声音平和地传来:“驸马,请勿失礼!”
李遵勖面色微变,看着这个漫步过来的老内官,眉宇间闪过一缕忌惮,摆了摆手:“你们退下!”
仆婢们应言退出,远远的就看到驸马和梁都监在后花园低声说着什么,驸马脸色固然难看,却自始至终没有什么驳斥的动作,最后两人分开,驸马安静地回了屋。
一夜无话。
待得第二日清早,李遵勖刚刚起来不久,就听到开封府衙又派人来府外。
这一天,又是在府衙大堂的口水仗,与府外学子百姓的控诉中度过。
待得晚上归来,回到屋中,李遵勖愈发烦躁:“太后主张查案,不就是要为自己的家族遮丑么?我满足她,此番贬官离京是定了!我倒要看看,陈尧咨费了这般大的阵仗,那群学子整日吵闹,有没有本事把我贬到南蛮之地去知军州……”
第三日清早,李遵勖起床用完早膳,磨蹭许久,发现没人来催:“开封府衙的人还没来?”
仆婢确定了一下:“回驸马的话,开封府衙今日没有来人。”
李遵勖愣了愣,然后如释重负,哈哈大笑:“我还以为这陈尧咨是何等刚正不阿的忠臣,原来也不过如此,再去盛一碗饭来!”
还未等他胃口大开,大长公主的贴身婢女直接走了进来,以一种似快意似讥讽的语气道:“李将军,殿下唤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