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天下将要大乱？”蔡邕闻言大惊失色。

吕布微微一笑，他当然不能说出自己来自未来，只好随口敷衍道：“如今很多人都预见了天下大乱的征兆，我的军师贾诩，就是其中之一。”

“他也精通天象？”蔡邕问道。

吕布摇了摇头：“就算不懂天象，也能看出些端倪吧？先生这样的大贤，竟然被流放到边陲之地，可见汉室气数已尽。更何况当今天子被奸佞小人包围，有眼不识忠臣，有耳不闻忠言……”

“住口！休要再诋毁天子！”蔡邕厉声喝止道。

吕布苦笑一声，他实在无法理解这些迂腐的文人，明明已经身处险境，却依然对天子忠心耿耿，甚至到了愚忠的地步。他心中不免有些恼火，语气也变得不客气起来。

“看来先生也不过如此，被人如此欺辱，却连一句怨言都不敢说……难道先生也是那种受了委屈，只会忍气吞声的人吗？都说先生是天下第一才子，可有时候，却又愚钝得让人难以置信……”

“身为汉臣，岂能容忍他人诋毁天子？”蔡邕义正辞严地说道。

“你不是已经被罢官了吗？天子已经抛弃了你，你却还对他念念不忘，真是可悲可叹啊！”

“你可以说我愚忠。”

“真是无可救药！既然如此，你就继续在这里守着你的忠义吧！我走了，不陪你浪费时间了。”

吕布说完，转身欲走。就在这时，周围突然亮起了火光。

“先生！先生！您在哪里？”

一群士兵举着火把，四处搜寻着蔡邕的身影。吕布见状，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的佩剑。蔡邕连忙伸手阻止了他。

“吕将军，不要冲动！不要为了我，白白牺牲那些士兵的性命。我自己会处理的。”

吕布敏锐地察觉到，蔡邕似乎在隐瞒着什么。但他已经不想再和蔡邕纠缠下去了，决定先躲起来，等那些士兵离开之后再做打算。

蔡邕对着城墙下的士兵们挥了挥手，高声喊道：“我这就下去！”

蔡邕顺着梯子，缓缓地爬了下去。下面的士兵们小心翼翼地扶着梯子，生怕他摔下来。

蔡邕安全落地后，一名士兵说道：“先生，请随我们来，太守大人正在等您。”

“这人真是……也不嫌累得慌！”

蔡邕嘴上虽然抱怨着，但还是跟着士兵们，向山下走去。吕布望着他们的背影，心中疑惑不解。

“太守？五原太守王智？”

吕布虽然没有和王智打过交道，但也听说过他的大名。不仅是他，整个大汉十三州，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难道是因为王智也是像蔡邕一样的名士？

可惜，事实并非如此。王智之所以名声在外，是因为他臭名昭着，恶行累累。

王智的哥哥王甫，是和中常侍赵忠（曹操的曾祖父）一起，把持朝政的十常侍之一。

王甫的罪行罄竹难书，其中最令人发指的是，他杀害了大将军窦武及其弟弟窦绍，以及太傅陈蕃，还威胁恐吓两位太后，擅自使用皇帝的玉玺，私授官职，扰乱朝纲。

王智在哥哥王甫得势的时候，依仗着哥哥的权势，为非作歹，无恶不作。等到王甫失势，他就立刻翻脸不认人，投靠了中常侍赵忠，揭发了哥哥的罪行。

赵忠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他早就想除掉王甫，独揽大权了。于是，他便将王甫的罪行公之于众，将其罢官免职。

王甫最终被处以“弃市”之刑（在闹市处死，并将尸体悬挂示众），而王智却因为揭发有功，得到了赵忠的重用。为了荣华富贵，他竟然不惜出卖自己的亲哥哥，甚至投靠了杀害哥哥的仇人，如此行径，令人不齿。

王智从一个小小的芝麻官，一路平步青云，最终坐上了五原太守的宝座。

“‘曹家走狗’王智！”

五原太守王智，为了攀附权贵，不惜出卖自己的亲哥哥，投靠了赵忠，成为了赵忠的爪牙，后来又成为了曹操的走狗，直到死，都对曹家忠心耿耿，所以人们都嘲笑他是“曹家走狗”。

王智是曹操的人，吕布自然不会对他有什么好感。

“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吕布决定跟踪蔡邕，他想知道王智和蔡邕究竟在密谋什么，更重要的是，他不能让蔡邕落入他人之手。

“早知道，就应该当场杀了他！”吕布心中暗道。

***

山脚下，一座小亭子里。

五原太守王智正焦急地等待着。

身为五原太守，在这五原郡，他就是土皇帝，可他却在深夜时分，不顾危险，来到了这阴山蛮夷谷，只为见一个人——当世大儒蔡邕。

蔡邕因为直言敢谏，得罪了宦官，被流放到此，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那些宦官虽然权倾朝野，却也不敢轻易杀害蔡邕。

因为蔡邕在天下读书人心目中的地位太高了，如果他被杀，天下读书人必然群情激愤，到时候，天下大乱，就不可避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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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那些宦官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想要镇压读书人的反抗，就必须采取一些极端的手段，比如焚书坑儒。

蔡邕一人的影响力，就足以让那些权倾朝野的宦官们投鼠忌器，可见其分量之重。所以，就算是五原太守，也不敢对蔡邕颐指气使，只能亲自前来拜访。

一名士兵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向王智禀报道：“太守大人，伯喈先生来了！”

王智闻言，连忙起身，吩咐手下人道：“快去准备酒菜！动作麻利点！你，去把地扫干净！你，去磨墨！”

下人们立刻忙碌起来。

不一会儿，蔡邕就在几名士兵的簇拥下，缓缓走来。

王智连忙迎了上去，满脸堆笑地说道：“先生，别来无恙啊？近来可好？”

王智的态度虽然恭敬，但蔡邕却丝毫不领情，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托太守大人的福，我还活着。不知太守大人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能和先生这样的饱学之士谈经论道，是下官的荣幸。”王智虚伪地说道。

“你我心知肚明，你来找我，可不是为了什么谈经论道吧？是不是丁原让你来求字的？他真是贪得无厌啊！我的字已经给他写了那么多，难道还不够吗？他靠着卖我的字，赚的钱，恐怕已经堆积如山了吧……”

躲在暗处的吕布听到蔡邕的话，顿时愣住了。

“什么？丁原竟然在卖蔡邕的字？”

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蔡邕是《熹平石经》的书写者，他的书法造诣极高，求字的人络绎不绝。

他随手写的一幅字，都能卖出天价。

“难怪丁原能在贫瘠的并州，积累如此财富，原来是靠着蔡邕的字啊！看来，我无论如何也要把他带走！”

吕布原本已经放弃了招揽蔡邕的念头，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这次，是我来求字的。”王智开门见山地说道。

蔡邕脸色一沉，断然拒绝道：“我不会为你写字的。”

“为什么？丁原可以，我就不行吗？难道他抓住了你的什么把柄？”王智不解地问道。

“无可奉告。”

蔡邕不愿多说，王智只好换了个话题。

“小黄门蹇硕想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