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流民从怀里掏出已被蹂坏的路引,“我也有,这里不少的流民,手里都有。”
女人眸子一睁,瞬间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狼狈的跌坐在地上。
京灏宁看着眼前的一幕,跳动的心脏渐渐冷下去,一股悲痛和无力感袭遍全身。
这世道何时变成这般模样,这二十年来,他一心在外征战,只想着守护好大宛国的边疆,百姓们就能过上好日子。
可这就是他守护下的大宛国吗?
京灏宁站起身,不受控制的朝城门走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两个衙役拦在他面前,冷着脸呵道:“回去!”
“呵,你还当自己是武信候呢?”一个阴阳怪气的女声传来,是上次想要让自己孩子认老夫人为祖母的女人。
自从京清云三言两语让衙役把她流放地从巴蜀改到荒岭,女人就恨上了整个京家。
这两天京家遭遇变故,先是遭遇杀手,后又丢了两个孩子,再是礼王失踪,生死未卜。
这一切被女人看在眼里,她心中很是畅快,这就是得罪她的下场,连老天都在帮她!
老夫人朝着这边看了眼,见到京灏宁的动作,脸色一沉:“灏宁,回来!”
京灏宁也意识到自己冲动了,立刻回到了京家,他低垂着头,双眼带着浓浓的血丝。
老夫人见状,叹了口气,知道他自从孩子丢了,就一直没合过眼,内心煎熬,也不忍责备他。
“灏宁,孩子们会没事的,这不是你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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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灏宁摇摇头,一言不发。
京承耀心中同样郁结,他甚至一天都没胃口吃下东西:“祖母,这件事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分心,弟弟妹妹不会丢的。”
他眼中凝起泪花,为了不让人看到,他将头撇到一边,指甲狠狠掐紧手掌心。
老夫人叹了口气,她心中同样是不好受。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预感,自己的孙子孙女不仅不会有事,反而能够回来。
叶绾这一整天睡了醒,醒了睡,但是她状态好了不少,也能记起一些人了。
京承卓担心弟弟的走失会刺激她,总是编着谎话哄她,说京承健去给她摘果子了。
夜风徐徐,叶绾做了个梦,梦见她被困在自己的身体里,四肢不受控制,脑袋就好像被什么东西蒙上一般。
身边是大批大批的流民,这些流民红着眼,仿佛饿狼一般,他们看她的眼神,就好像是一盘鲜美的肉。
她在人群中找寻家人的身影,却始终找不见,只听到熟悉的哭嚎声。
她朝着那抹哭声寻去,混乱中,她看清那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我的孩子?”她抓起那孩子的胳膊,满眼惊喜。
身后又有大批流民涌了上来。
“我们快逃!”她拉起那孩子,跌跌撞撞冲出流民人群里。
不知跑了多久,她衣裳上凝着血污,披散的头发上也沾满了粘稠的鲜血。
周围火光冲天,流民们追上来,为了防止她再跑,暴怒之下砍断了她的双腿。
鲜血泊泊,最后她一点疼痛也感受不到了,只是双手紧紧的护着怀里的男孩。
一群流民朝他们围了过来,双眼放光,仿佛虎豹豺狼,眼底的欲望几乎将他们活活吞噬。
“又有肉吃了,终于可以活下来了!”
“大宛国被国神放弃了,想要活下去,只能靠我们自己!”
“是啊!别怪我们,我们只不过是想活下去,又有什么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