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霁将他带回王家,给他安置了间偏僻的屋子,让他住了下来。
这一年,他八岁。
屋子虽然地方偏僻,但布置环境却是一点不差。
他未曾住过这么好的院子,一时间惶惶不安,不知道王霁想做什么。
他不敢做出违背王霁的事。王霁让他住在这里,他就老老实实地待在屋里,半步未曾踏出。
直到王霁再次到来,他才听从话语走出了屋子。
王霁带他了解王家的布局,告诉了他自己的房屋在哪里,并和他说有事可以找自己。
他一时有些茫然。
看这样子,王霁似乎真的拿他当儿子在养。
可是为什么?
他不明白。
王霁给他取了名字,叫王旭熠。
“旭日东升,熠熠生辉。”王霁写下他的名字,将其拿到他的面前,“你以后就叫王旭熠,在我王霁名下,当我的儿子。”
王旭熠笑着答应了,表现出很开心的样子。
实际上他很迷茫,不知道王霁到底想干什么。
取了名字,王霁又拿出一金锁,要给他戴上。
“这是长命锁。”王霁笑着给他戴到脖子里,眸光温和,没有半分刚见时的戾气。
初见时的那个雨夜,好像只是他的一场梦。
王霁真的拿他当儿子在养。
王旭熠肯定这一想法的时候。王霁正在给他做觉醒。
“这么大了,还没觉醒,真的是……”王霁微微蹙眉,抚摸着他的脑袋,似乎在思索什么。
王霁很忙,一个月见到他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他能感觉到王霁很用心。他为自己找了师父,教他识字修炼,带他走上炁修的道路。
从前遥不可望的丹药,如今却像豆子般随意得到。
王霁怕他寂寞,还给他抱了几只魔兽陪他。
王旭熠受宠若惊,虽然面上每次都是高兴的,但心底却在害怕。
他害怕这只是自己的妄想,害怕王霁会冷不丁收回所有给予,害怕这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等到梦醒了,他就要继续面对那冰冷的现实。
于是他尽力塑造出王霁想要的样子。一个开朗、阳光、没多少心思的少年。
他心底知道,自己就像那贪图阳光却又深埋烂泥中的种子,他不舍得放走好不容易照进来的阳光,却又改不了他腐败如泥的天性。
每每面对王霁时,望着他仿佛什么都能看透的眼睛,心总是忍不住发慌。
他觉得王霁知道他所想的一切,知道他是在伪装。
果不其然,某一日王霁将他叫到身边,问他对某事的看法,一开始他笑着打哈哈。王霁没有像以往那样接过话茬,而是微笑着看着他,没有说话,但能从他的眼中看出他有些不悦。
王旭熠瞬间一个激灵,马上变了口,老老实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王霁这才笑着接上了话。
他在王霁面前,好像一切都无所遁形。
他不明白为什么王霁要认自己这个儿子,但能感觉到他是真的拿他当儿子、当继承人在养。
可是为什么?
凭什么?
因为他体内流淌着王家的血液?
可王霁又正值壮年,甚至还未娶妻,以他的修为,应当能活百年以上,何愁后继无人?
虽然王旭熠嘴上没问,心底却一直是不安疑惑的。
渐渐的,他也将王霁当成他的父亲来对待。
只是,每次面对时总有些惶惶。
父亲没有制止他的外出,却告诉他不要告诉别人自己的身份。
王旭熠能看出他有心将自己藏起来,虽然不知为何,却还是照着做了。
他知道父亲和墨家那个大公子有所交集,调查一番后发现虽然秦家本身并不是很强大,但他们所结交的世家却是一点不少。
如果……能拉拢他们,应该会对父亲有所帮助吧?
王旭熠这么想着,因为调查过他们,大概知晓他们的性子,也大概明白他们在面对怎样的人时会以最快的速度放松警惕,而在他出手之后,在于秦枭对视的那一刻,便知道自己需要献出些诚意,于是大喇喇地说出他的身份。
他承认有赌的成分,在交谈期间一直在观察两人的态度,见与自己预想的一样,才暗地松了口气。
明明一切都很顺利……却出了这等变故。
王旭熠眼中明暗闪烁,有些不甘地切了声。
……
“……你怎么来了?”
秦枭意外看着面前的少年,问他。
“过来给他看看吗?”
“他凭什么?”青衣冷傲道,缓缓坐了下来。
秦枭:……
虽然你这么说,但动作一点没含糊啊。
没有理会秦枭颇为无奈的神情,花无间点在墨寒羽额间,探查一番,又缓缓收回了手,拿起帕子来擦拭。
“穷奇和你说什么了?”青衣掀起眼皮,扫了眼秦枭,问道。
虽然秦枭面色如常,似乎没什么异样,但眼眸中却深深藏着几分黯淡。
秦枭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个。
“你不必理会他。他一向嘴贱。”花无间淡声道,“挑拨离间拨弄人心倒是一把好手。”
小主,
“我没有……”秦枭失笑,轻轻摇了摇头。
“有没有只有你自己知道。”花无间打断这没有营养的回复,站起了身,“他精神受损,倒不是多严重,近段时间不要让他再用所谓的“天赋”来探取任何信息。”
“我知道了。”秦枭点头应了下来。
花无间见状,沉默片刻,再次开口:“你恨他吗?”
“恨倒谈不上。”秦枭轻轻垂目,眼神落在墨寒羽身上,泛起涟漪,“我只是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青衣微微蹙眉,似乎看不惯他说一半留一半的姿态。
“我不知道……”秦枭望着沉睡的孩子,声音很轻,“我真的有资格去怨他吗?”
花无间一顿,看着他的眼神有了变化。
秦枭低头,看着颈上挂的玉坠,眼神越发黯淡:“若不是我,他也不会死。”
青衣沉默顷刻,转身就要离去,走到半路打开了门,回头看向秦枭:“敌人弄清了吗?”
“……应该是墨泽的故人。”秦枭提起这个,眼神一沉,“他对墨家人有很大的敌意,对墨寒羽这身体似乎有些执着……我曾听闻过——”
秦枭将他听说“墨家姓氏的由来”告诉了青衣,顿了顿:“所以,我怀疑那个人是墨泽来到这里的挚友……或是别的什么,他的目的尚不明确,但实力挺强的。”
青衣听完,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径直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