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士兵将瘫软如烂泥的三个人抬走,钟齐跟着离开了几分钟,等他返回办公室时里面一片安静,钟齐慢慢走近弥杉,看到他一脸憔悴,靠在躺椅上闭眼休息。
钟齐把毛巾挤干水递了过去,轻声道:“将军,擦擦汗吧。”
弥杉没有动,好像是睡着了,钟齐等了十几秒,抿唇将毛巾叠了叠,缓缓伸手过去轻轻拂开垂在额边的银发,光洁的额头露了出来,上面的汗珠都映着微光,仿佛是羊脂白玉白玉上凝结的露珠,有种晶莹剔透的美好。
钟齐屏住呼吸轻柔地擦拭,看到他鼻翼和唇边也有汗水,于是手起落间又挪到了这里,虽然隔着毛巾,他还是能清楚地感觉到他嘴唇的柔软和弹性,钟齐几乎要窒息了……
突然,一只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他从梦中唤醒。
“将军。”他嗫嚅。
“我自己来吧。”弥杉绿眸半睁,拿过毛巾自己随便擦了几下,最后擦擦双手,把毛巾丢在桌上,问道:“那三个人怎么样了?”
钟齐立刻恢复了笔直的站姿,朗声道:“两个人有自主神经反射跟运动反射,但没有意识,简单讲就是植物人状态;剩下一人脑出血及水肿,言语障碍,半身瘫痪。医生检查记录后,已经拉去处理了。”
“嗯。”
“恭喜将军异能精进。”弥杉稍稍一揖。
“精进吗?”弥杉头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眼睛盯着天花板道:“这么久了,我尝试了无数次,用过动物用过人,终于成功了,可我一点高兴不起来。”
钟齐不解:“为什么?”
他侧头看向钟齐,继续道:“因为我很清楚,这是我的极限了。”
“将军多虑了。”钟齐立刻说,“将军还年轻,还有很多时间和机会去提升。更何况将军现在的能力已经万里挑一,真的不必有压力。”
“嘿,你总是很会安慰我,你对所有人都那么体贴吗?”弥杉笑了,绿眸像是早晨的湖水,初阳的碎金在其间跳动。
不知为什么钟齐耳朵有点烫,他努力镇定道:“过奖了,我从来就不是个体贴的人,只是实话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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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杉笑着看向了窗外,继续道:“我再厉害也是个人类,生命有限精力有限,每当我想突破时,都能感觉到身体里好像有个无形的枷锁。今天,我用尽所有能量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破坏对方部分重要的中枢神经,若对方的神经或血管已经有缺陷我再加以利用,才能造成内出血,他们可能会死,也可能死不了……呵,我终究无法成为利刃。”
钟齐急道:“将军的锋利不在于见血,您能洞悉人的秘密,也可以影响记忆,几句话就可以四两拨千斤,伤人害命这种会被诟病的事情由我来做就行了。”
“四两拨千斤?你也太高看我了。”弥杉自嘲地说,“‘擦除’并不完美。人脑运作复杂,海马体和颞叶的每根神经并非只涉及某一项记忆,所以无法像擦掉写错的一个字那样只抹除‘某些’记忆。”
他想了想,谨慎地开口道:“比如何露,我尽量擦除了她逃亡后的记忆,但不排除留下了一些碎片;若我把这些碎片清除干净,势必影响到我想保留的、她更早之前的记忆。而且,如果破坏过多神经、抹除更多记忆,她就会像刚才的三人一样,变成一个活着的空心的玩偶。”
弥杉站起,走到窗边淡淡道:“所以十多年过去了,我得心应手的还是只有‘读取’。”
这些话钟齐听懂了,他温声道:“将军非要说自己不完美我也不争辩了,但把注意力放在如何更好利用自己的能力上,是不是更有意义?”
弥杉注视着钟齐的黑眸,嘴角一挑刚要说什么,门外有传报声来:“将军,元首的电话。”
两人一怔,弥杉恢复淡漠的神色:“接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