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在认罪书上签字!”
有人将一份文件和一支笔放在椅子相连的小桌板上,杜昆鹏颤巍巍拿起笔,可能因为关节炎,他几根手指有些变形,费了好大劲艰难地签下了名字。
旁人将文件拿起走了回来,将签名对准镜头,上面赫然显出三个歪斜的字——“杜昆鹏”。
“啧啧,杜昆鹏当初也算是出名的书法高手,他的字如长枪大戟,刚劲有力,没想到现在笔画都是沧桑与苦涩……”台下有懂书法的人可惜道。
也有人说:“你看他的手,这多半是疾病缠身,看来牢里的日子不好捱啊,剩下没几天想过舒服点也是人之常情。”
更多人是幸灾乐祸:“当年杜氏风头无两,想不到也有今天,哈哈哈!”
“成王败寇,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小子生错了时候,若早几十年还能享受穷奢极欲的生活,现在这个‘杜’字只会让他惨上加惨喽!”
……
泪水滚落,弦音原本宁静的心中有一道细微的声音划过,仿佛那个美好的时空被生生撕裂,这裂痕如同一道蜿蜒的河流,以不可预测的方式蔓延扩展。
那幅画,那幅他在心中描摹了千百遍的美好画卷开始变得黯淡脆弱,好像轻轻一碰就会分崩离析。
弦音的视线模糊了,泪光中他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一个他想了好多年却假装不在意的背影。
“父亲,你在哪儿?可以抱抱我吗?”弦音喃喃。
做一个让人可以依靠的人好累,他有时也想靠着父亲。
“丈夫志四海,万里犹比邻。弦音,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记得我无时无刻不在挂念你。”那个背影温柔道。
“可是,我拼尽全力,还是好难……我撑不下去了。”
“我知道。”那个背影转过来,面孔仍是朦朦胧胧,“这种时候我会想想自己为什么而活,任何困难和痛苦就变得可以忍受了。”
“为什么而活?”弦音似懂非懂。
那个身影点点头,温柔的光洒在弦音头顶,他似乎感觉到温暖。
“于道各努力,千里自同风……”
啪!
弦音脸上挨了一巴掌,眼眶中的泪水尽落,他平静下来抬眼看去,欧文正皱眉俯视他:“臭小鬼干什么呢,像死了似的一动不动。”
“片子放完了?我还没看够呢。”弦音眼睛还有点红肿,但仿佛瞬间长大了,神情甚至比以往更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