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就算再忙，都不忘关心戚宁，可戚从明呢？

这一刻，曾宛卿再也无法继续骗自己。

其实戚从明根本就不是忙，他只是在故意躲着她。

从宫中回到府里之后，曾宛卿发现戚从明居然也回府了。

原来，戚从明也得到了戚宁怀孕的消息，便立即从西郊军营赶回来了。

哪怕他是男眷，不方便亲自进后宫探望戚宁，但他仍然赶了回来，只为从老太太口中得到一些关于戚宁的消息。

看吧，他不是没空，只是在乎不在乎的区别。

曾宛卿的心凉得透透的。

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待了许久，连儿子都没有顾及，直到她的丫鬟敲门进来。

“夫人，您怎么了？”

曾宛卿抬起头问道：“国公爷还在府里吗？”

“在，听说国公爷今晚要在府中休息一晚，明日再离开。”

曾宛卿应了一声，便带着人去了戚从明所在的外院。

她让丫鬟留在外面，自己独自闯进了书房，戚从明的小厮拦都拦不住。

“夫人，夫人，让奴才通报一声……”

戚从明正坐在书桌后面，似乎是在写信，他听到动静抬起头，就看到了推开小厮闯进来的曾宛卿。

他放下手中的毛笔，挥手示意小厮出去，这才开口问：“你怎么来了？”

曾宛卿看着戚从明，朝他走近几步。

“你在躲我吧？”

“什么意思？”戚从明故作不解地问。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的。”

“好端端的，问这种问题做什么。”戚从明面色不悦。

“为什么？”曾宛卿又问。

戚从明沉默着没有立马回答，他站起身。

“你先冷静一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曾宛卿眼睛一红，说话也带上了哭腔。

“戚从明，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为什么要躲着我，为什么连我们的儿子都不去看？”

这还是她第一次直呼戚从明的名字。

戚从明从始至终都很冷静。

“曾氏，你到底在闹什么？”

“你说我闹什么？”

戚从明确实知道曾氏在闹什么。

原本他是想和她维持着表面的和谐，相敬如宾过一辈子的，没想过要和她撕破脸，可她现在非要来刨根问底。

戚从明叹了口气：“曾氏，从一开始我就和你说的很清楚了，我很感谢你当时救了我，所以我可以娶你，可以给你夫人的身份，但其他的东西我不保证。”

“你当时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你不在乎那些，只要能有个容身之所，不再被其他人嘲笑嫁不出去就好了。”

“可你如今又是在做什么，你在跟我索要感情吗？”

“如果是，那我明确地告诉你，不可能。”

曾宛卿听着戚从明这冰冷无情的话，脸上滚下两行泪来。

没错，他们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没有感情，只是因为某些原因，阴差阳错在一起罢了。

戚从明当初确实是那样和她说的，她也确实是那样答应他的。

曾宛卿当时之所以答应，是因为她觉得，她有能力也有信心去经营好他们之间的夫妻感情、绝对赢得戚从明的心。

可如今的情况和她的设想却完全不同。

甚至，戚从明比刚刚和她成亲那段时间，还要更加冷漠。

她想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她明明已经够努力了，努力讨好老太太、努力讨好继子继女、努力管理府中事务，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

她做了这么多，就换来戚从明的越来越疏远吗？

这让曾宛卿怎么甘心？

“夫君……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我到底该怎么做……”

曾宛卿走到戚从明身边，想要去拉他的袖子。

可戚从明却避开了她的触碰：“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曾宛卿苦笑一声，她抬手擦去脸上的眼泪，原本被泪水模糊的视线瞬间清晰了过来。

这时，她的余光无意间扫过戚从明书桌上的书信，被信纸上的两个字吸引了视线。

敏仪。

曾宛卿还记得，自己刚嫁入府中的时候，去祭拜过戚从明原配夫人的牌位，她的牌位上就写着“戚周氏敏仪之位。”

戚从明的原配夫人就叫周敏仪。

曾宛卿伸手拿起书桌上的那张信纸，快速浏览着上面的内容。

戚从明见状连忙抢夺：“你给我放下！”

曾宛卿躲避了一下，那张信纸就被戚从明抢得撕裂成两半。

戚从明脸色阴沉沉的，很快又从她手中把另一半信纸夺了过去。

但曾宛卿已经把信纸上的内容看得差不多了。

戚从明居然在给他的原配夫人写信……

他在给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写信，信中的内容满是忏悔和思念，他说背叛了她，也伤害了他们的孩子，他后悔娶了曾氏……

曾宛卿不可置信般看着戚从明。

戚从明把那张信纸收好，这是他给周氏的回信。

只要一想到周氏是因为担忧他而死，死之前给他寄了那么多信，因为边疆遥远，他还没收到信，也没来得及回信的时候，她就已经走了，戚从明就心如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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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他开始每日给她写一封回信，这才刚写到一半，没想到曾氏就闯进来了。

“这就是你不肯给我感情，还要疏远我的原因吗？”曾宛卿问道。

戚从明也不再遮遮掩掩，他直接承认道：“没错。”

“既然你都看见了，那我今日就和你说清楚，我自认没有对不起你，之前欠你的也在娶你的那一刻还清了，如今你有身份地位，还有孩子傍身，不要太过贪心，去奢求不属于你的东西！”

曾宛卿听着戚从明这些话，瞬间泪如雨下。

后来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庆和院的了，只知道第二天戚从明又离开了国公府，许久不见人影。

曾宛卿自己一个人消沉了很久，她怎么也没想到，戚从明无法接纳她的原因，是他的原配夫人，一个九年前就已经不在人世的女人。

她居然输给了一个死人。

戚从明竟然在给周氏的信上说，他后悔娶了曾氏。

这句话让曾宛卿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

那段时间，她一直精神恍惚，脑子里冒出了各种各样的念头。

就连去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曾宛卿都神思不定的。

老太太见曾宛卿端着茶杯出神，杯中的茶水快洒出来了，实在是看不下去。

“老二媳妇儿？”

曾宛卿回过神，连忙把茶杯放下。

“母亲，您叫我？”

老太太面色不愉地看着她：“你最近怎么回事？”

“没事。”

“没事吗？我怎么听说，上次老二回来的时候，你和他在书房吵架了？”

曾宛卿低下头，沉默了下来。

老太太不满地说：“我还以为你是个稳重的，什么天大的事情不能好好商量，居然要吵架？”

曾宛卿盯着地上的砖块，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她抬头看向老太太：“母亲，都是儿媳不好，儿媳这段时日已经反省过了。”

老太太迷惑不解：“反省什么？”

曾宛卿说：“儿媳反省自己，身为主母，却没有尽到体恤夫君的责任，在我怀孕那段时间，竟然没有主动给夫君安排妾室伺候，实在是不该。”

老太太的眉头皱了起来，她不明白曾宛卿怎么会突然提这件事情来。

不过曾宛卿说的倒不是没有道理，身为主母，在不方便伺候夫君的时候，确实有主动给夫君纳妾的本分。

之前老太太之所以没提，一是因为戚从明太忙，二是以为他们夫妻关系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