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多世家大族,都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琅琊王氏,即便将他们的生意吞并了,也不过是获得了控股权。负责具体打理生意的经理人,还是需要各大世家的人去做的。他们影响力,依旧很大。你觉得,他们会放过柴安吗?”
柴泓一听,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原来如此,老师不是不想除掉柴安,而是想要借刀杀人。”
“借刀不假,但不是要杀人。柴安那小子,没有你这么笨,他既然敢担起,去世家大族敲竹杠的任务,肯定早就想好了全身而退的策略。”
“我想方设法让柴安到处树敌,是因为我很清楚,你是斗不过他的。我只是希望他的那些敌人,能够吸引他足够多的注意力,让他没有精力来给你捣乱罢了。”
谢道韫自顾自地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柴泓此时,已经双拳紧握,深深地低下了头,气得牙齿都要咬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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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泓如同低吼一般,说道:“老师,未免也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柴安他在朝内没有任何根基,在朝外没有外戚支持,他敢一口气,把所有世家大族都逼急了,本王就不信他能活!”
“除非父皇出面硬保他!但,怎么可能呢?如果柴安,那么得圣心眷顾,早就是亲王了,呵呵!依本王看,父皇到时候,只有可能会迫于世家大族们的压力,对柴安大义灭亲!”
谢道韫彻底放弃了对柴泓智商的期待,转移话题道:“要不怎么说,你不如柴安呢?唉,好了,不聊这个了,来,你脑子不好用,运气倒是不错,恰好赶上为师亲手烹调的东坡肉刚出锅,你有口福啦,来,尝尝!”
说着,谢道韫用勺子,从锅里,蒯了一勺碎肥肉,盛到金边细瓷的碗里,连同一双黄花梨木筷子,递到了柴泓的面前。
“不是……老师,本王不饿……”柴泓心里委屈,差点儿没当场哭出来。
着急忙慌来一趟,不但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反而被谢道韫说得各种不如柴安,临了,还要品尝谢道韫做的黑暗料理。
看到碗里那好像呕吐物一样的肥肉,柴泓就已经感到恶心了,实在不敢想象,如果真的尝一口,自己会不会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来,听话,不饿也尝一口嘛。”谢道韫亲自给柴泓夹了一筷子肥肉。
“呃……好吧。”
柴泓只能勉为其难地将肥肉含在嘴里,用舌头压住,然后赶紧告辞道:“老师,本王突然想起来,今天约了户部、礼部的官员们开会,现在的就得动身了,再晚了,怕就迟到了。”
“吃完这一碗再走嘛,再着急,也不差这一会儿了不是?”谢道韫说着,又给柴泓夹了一筷子。
“老师,学生告辞,再不走真来不及啦。”柴泓说完,捂着嘴朝着厨房外,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哼。”
看着很快消失在长廊尽头的柴泓背影,谢道韫冷哼了一声。
放下碗筷后,也走出了厨房,对守在门外的两名丫鬟吩咐道:“猪肉不新鲜,将庄园负责采购的一应人等,全杀了吧。”
“是。”两名丫鬟,齐声领命。
谢道韫披上披风,捧着小火炉,离开五柳山庄,坐上回府的马车,半炷香的时间后。
五柳山庄内,二十多名家丁,被琅琊王氏的杀手,干脆利落地宰了。
其中,只有一个家丁,是负责采购猪肉的。
因为谢道韫的命令是,庄园中所有负责采购的人都要死,所以,不论是采购牛羊肉的,瓜果蔬菜的,甚至盆景摆设的,所有人,都要被株连陪葬。
还有,因为谢道韫说猪肉不新鲜,五柳山庄其他的家丁,便要将山庄备料库里,所有的肉类,都扔到庄园外的垃圾堆里去。
除了猪肉是两天前的,其他的肉类,都是今早从肉市里,购买的刚宰杀的鲜肉。
牛羊鹅、鸡鸭鱼,各种用冰块镇着的冷鲜肉,足有五六百斤,就那么扔到了垃圾堆里。
而就在垃圾堆的旁边,躺着好几具,饿死不久的百姓尸体。
一看到五柳山庄又出来倒垃圾了,好几百名浑身脏兮兮的乞丐,好像一群苍蝇一样,争先恐后地冲进了垃圾堆。
……
此时,靖安王府外。
大悲寺的僧众,正与王府的家丁一起,在门前的街道,搭起了一个粥棚,支起了十口大锅,为玉京城内,挨饿的百姓们施粥。
百姓们排着长长的队伍,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拿着一个破碗,瑟缩着缩着脖子,避免秋风顺着领口,吹进衣服,带走本就稀薄的温度。
柴安坐着轿子,刚回到王府。
赵士程就迎面走了过来,伸出手,铿锵有力地说出两个字:“还钱。”
柴安一听,下意识地往怀里的六十八万两银票一按,问道:“赵世子现在是戴罪之身,要是出门被人抓了,身携巨款,岂不是要被罚没充公?还是本王替你保存着吧。这样比较安全。”
“不行。还钱。十一万两,你说有一万两利息的。”赵士程坚持地说道。
柴安眉飞色舞的,一只胳膊搭在赵士程的肩膀上,笑道:“赵世子,本王最近筹划一个赚钱的好项目,你不如将你这些钱,当做股本投资,以后每年坐吃红利,岂不美哉?”
“不投,还我钱。十一万两。”赵士程坚决讨债。
“喂,本王将老婆都送回娘家了,让你在王府里连吃带住的,你就这么催债是吧?你要那么多钱,想干嘛呀?”
柴安现在身价六十八万两,倒也不是想赖账,实在是目前玉京城内气氛紧张,朝廷的财政更加紧张,像赵士程这种,脑子不好使的性情中人,如果身负巨款,再一不小心露了富,必会招来灾祸。
赵士程面对柴安的道德绑架,也不好发脾气。
只能诚实地回答:“城内百姓,民不聊生,本世子,世代簪缨,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想要花钱,再搭多一些粥棚,解救百姓于饥寒交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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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世子是因为这啊?来,请跟本王出门来看。”
柴安带着赵士程,来到了王府门口。
粥棚热气腾腾,大悲寺僧众们,忙得团团转。
锅里的粥,煮得稠密喷香,用的是白米和小米两掺儿,配以切碎的青菜和盐巴。
柴安指着粥棚对面,靠在墙根儿底下喝粥的人群,说道:“世子,你看,这群人,虽然衣着也很破烂,但是,他们身宽体胖,面色红润,体格强壮。”
“如果本王没猜错,他们每天除了喝粥,就是在墙根儿底下晒太阳。他们不吃撑了,其他真正的难民,一口粥都喝不到。世子要用自己的银子,养他们喝一辈子粥吗?”
赵士程作为武宗,感知能力比常人要灵敏得多,只是打眼一看,就发现那些懒汉们,呼吸吐纳,浑厚有力,经络脉搏,生机勃勃,不但没有挨饿的表征,反而,有的人,还有积食的症状。
“岂有此理。”赵士程当场就想冲过去,将懒汉们统统打走。
柴安伸手将赵士程拦住,笑道:“哎,算啦。他们都吃得脑满肠肥了,其他真正的灾民,才有机会来排到粥喝。你将他们赶走了,再来一群饿着肚子的懒汉,老弱妇孺的灾民,可就没得吃了。”
“那怎么办?”赵士程一想到,差点儿拿钱养活了这样一群懒汉,心中就不禁怒气暴涨。
柴安伸出两根手指,说道:“有两个办法。第一个是,往每一锅粥里扔半锅沙子。这样,只有真的饿到一定程度的灾民,才能吃得下去。那些习惯了大口喝粥的懒汉,自然就会去别的粥棚了。”
赵士程立刻摇头道:“不行,这绝对不行。有很多本就牙齿松动的老人家,他们年纪大,体力差,排队的时候,总被年轻人插队。往往好不容易排到一碗粥时,早已经饿得头昏眼花,很容易不注意,将沙子喝进肚子的。”
“那就只有第二个办法喽。”柴安耸耸肩说道。
“卖什么关子?快说!”赵士程催促道。
“你先答应,将你那十一万两,交给本王投资,本王就说。放心,本王肯定不会占你的便宜,别人求着让本王帮忙投资,本王还不一定看得上呢。”
“好,本世子答应便是。快说。”
柴安见目的达成了,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本王打算,在玉京城建造一座最大、最豪华、最雄伟的大酒楼,比八大楼加在一起还要大的酒楼。建造过程,需要大量的劳动力。”
“咱们雇佣工人,管吃管住,还给发银子。所有的劳力,不论男女,家里有一个孩子的,咱每天多给发五个铜钱,有一个老人的,咱每天多给发十个铜钱。有这样,以工代赈,授人以渔。”
赵士程听完,看柴安的眼神,都多么些许崇拜之色,赞叹道:“妙啊!靖安王,看来,你也不是一无是处啊。”
“呃……本王谢谢你哦。”柴安给了赵士程一个白眼。
“咦,王爷刚刚说要盖的酒楼,要比八大楼加起来都大,那本世子区区十万两银子,应该远远不够吧?”
赵士程盘算了一下,玉京城八大楼,都是大周最顶级的饭庄子,每一家,都是百年老店,底蕴深厚,店面宏大。
“怎么?世子还想追加点儿投资?”
“不不不,这十万两,已经是本世子能拿得出的最多数目了,再想要,至少得等家里的生意,明年分红以后了。本世子的意思是,王爷应该量力而行,盖一家跟八大楼,差不多一般大的就行了。”
柴安得意一笑,从怀里将六十八万两银子的银票往外一掏:“玉京城现在的人力成本,可是百年难遇的低啊,本王可不能错过。这些银子,应该够了吧?”
“靖安王,你有这么多钱,还跟本世子借?”赵士程惊讶道。
“没有鸡哪有蛋?这些钱,是本王在这段时间,用你这十万两银子的本钱,赚来的。”柴安深知财不露白,又很快将银票塞回了怀里。
“唉,如果当初家父,没选择柴熙,而选择你,供养死士的数目,至少还能乘以十,说不定,早就清君侧成功啦!如果本世子,想继承先父遗志,你说我还有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