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原本晴空万里,阳光明媚的天气,骤然乌云密布,响起一声声震耳欲聋的雷鸣。
玉京城下起了滂沱大雨,下了一天一夜。
听说,镇北王萧武穆在被砍头前,曾在断头台上,目光悲壮地喊了两句话:“天道昭昭,天道昭昭。”
尽管在官方的抹黑之下,大周子民对萧武穆的风评急转直下,甚至到了举国唾弃的程度。
但是,这场大雨,将百姓们都关在了家里,给了大家一个冷静的机会。
不少有识之士,纷纷对朝廷的宣传产生了怀疑。
朝廷说萧武穆荒淫好色,整日流连于烟花柳巷,然而,大周与北燕的国战,是最近才平息的,边境的战场,连个茶摊儿都没有,谁会把青楼开到战场上去?
而且,萧武穆被打入诏狱之前,朝廷对他的宣传,一直都是光辉伟岸的正人君子,怎么一被抓,就变成了卑鄙小人了呢?
朝廷还说萧武穆里通外国,中饱私囊,在战场上出工不出力,将朝廷拨付给前线的粮草辎重,都卖给北燕换成金银珠宝了。
可是,当年几乎所有跟随萧武穆一起出征的士兵们,都说萧武穆向来身先士卒,不论是攻城还是突围,只要跟敌军短兵相接,萧武穆永远都冲在最前边,永远在最危险的地方。
按理说,身为全军统帅,可以合情合理用一句大局为重,躲在军营中运筹帷幄,将流血牺牲的任务,都交给下属去做。然而,萧武穆从未贪生怕死。士兵们,一看统帅都不畏生死,带头冲锋了,军心能不振奋吗?
萧武穆曾说过,有才能指挥三军作战的人有很多,即便自己战死,军队也立刻有人能补上元帅之职。但是,自己身为全军唯一的武尊,是当先锋,冲在队伍最前边的不二人选。
试问,一个连生存都不贪的人,会贪黄白之物吗?
还有朝廷列举的许许多多的罪名,几乎都没有实际证据,禁不起推敲。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关于萧武穆的功过是非,以及究竟因何而死,在大雨之后,于民间议论纷纷。
指责昭明帝过河拆桥,嫉贤妒能,冤杀忠臣的舆论,在朝野内外,俨然有越来越热的趋势。
“刁民!一群刁民!给朕杀!谁敢妖言惑众,危言耸听,全都给朕杀!”一向极为看重自己名声的昭明帝,在得知此事之后,气得龙颜大怒,杀心暴起。
御书房内,黄锦、礼部尚书、礼部侍郎以及一众协律郎,全都跪在地上,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敢大声喘气儿。
“陛下息怒,这个时候,若是大兴牢狱,只怕不但不能澄清谬误,反而会让民意汹涌,变得越发不可收拾。”礼部尚书,作为大周朝,操控舆论的顶级专家,给出了权威的提醒。
“哼,你们礼部的官员,都是干什么吃的?出了事儿,就知道让朕息怒,朝廷养你们,还不如养一群蠢猪!若是让朕知道,民间出现野史,诋毁朕的万世英名,你们礼部上上下下,脖子上吃饭的家伙,就都等着搬家吧!”
跪在地上的礼部官员,深知昭明帝说这话绝非戏言,吓得冷汗直冒。
礼部尚书咽了一口唾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颤抖,对昭明帝说道:“启禀陛下,事到如今,只要朝廷做好两件事儿,即可平息流言。”
“还不快说?”昭明帝急火攻心,一拍桌子,厉声喝道。
立于御书房两侧的带刀侍卫,将手都握在刀柄之上,做好架势,只等昭明帝一声令下,就拔刀杀人。
礼部尚书赶紧回答道:“第一,朝廷应发出告示,警告民间禁止谈论和传播不实言论,不然一经查处,官府将依照大周律法,对造谣生事者严惩不贷。”
“但是,在告示中,不能出现关于萧逆的相关文字,就说要打击造谣。刁民们胆子很小的,都怕给自己惹麻烦。什么叫造谣?大周的老百姓,心里清楚着呢。说自己亲眼见过龙,不叫造谣,敢对朝廷发出的内容质疑的,才叫造谣。”
“萧逆的负面形象,是朝廷给定了性的。只要朝廷的告示一发,等于是为骂萧逆的群体提供了官方背书,夸萧逆的群体,出于恐惧,其声量,就会逐渐被骂萧逆的声量压倒。”
“第二,大周需要一件振奋人心的事儿,转移民众的注意力。这件事儿,必须能体现大周朝廷的强大,引发大周子民的集体荣誉感才行。而且,这件事儿,必须实实在在地言之有物。单靠我们礼部,编造个天降祥瑞什么的,恐怕无济于事……”
昭明帝一听,眉头皱得,如同麻花,手指暴躁地敲着桌子:“废物!一群废物!”
这第一步,是礼部的常规操作,每次民间产生对朝廷的不良舆论,礼部总这么干,大周子民早就免疫了。
而第二步,那纯是旱地拔葱。大周国力孱弱,民不聊生,遍地灾荒,去哪找一桩振奋人心的事儿,还踏马的要体现大周朝廷的强大?这不是逼着太监逛青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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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黄锦似乎想起了什么,抬起头对昭明帝禀报道:“陛下,萧逆私自调动西山锐健营五千精兵进京,导致盘踞在九尧山的水匪,趁机攻占了灵州当地的六个县衙。如果大周天朝,派出神兵,剿灭水匪。不正是一件振奋人心的好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