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十几秒，墨以既看不见，也听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重新恢复视力。

黑影已经消失不见，代替祂们的是重重叠叠的半透明白色人影。这些人影静静的站在舰周围，形成了排山倒海一般的人墙。

墨以看向最前方的两个人影，唐三彩和宋瓷。

她们手拉着手，半透明的影子上布满了裂痕。那是她们死前被扯裂的伤痕，淡淡的白色灵体内装着数道挣扎的黑影。

墨以看向周围，这些半透明的灵体都是他的同事。有的关系亲近，是曾经并肩战斗过的队友，有的仅仅知道名字，有的甚至只是点头之交……更多的甚至连脸熟都算不上。

墨以静静看着他们，流窜的黑影都被他们吸入体内，舰内逐渐恢复了安宁。

聚集的人影纷纷让出一条通道，乐朽厌推着舰长从人影后走出。

原本精神抖擞的老人，现在已经彻底萎靡不振。

他的身上，散发着无数透明的丝线，这些丝线断断续续连接着每一个半透明的灵体。

墨以瞳孔颤抖着，他一步步走近舰长身边，缓缓蹲下身。

舰长目光涣散，他似乎已经看不见了。

老人颤巍巍的抬起已经萎缩的手掌，轻轻触摸着趴在自己腿上的墨以。他的力气极其轻柔，似乎因为感知失效，反应也变得迟钝了很多。

粗糙的手掌在墨以头顶摸了很多下，仿若才终于确定了这是他一直宠着长大的孩子。

舰长轻轻在墨以脖颈后拍了两下。

他的声音轻的近乎呢喃：“小崽。”

墨以抬起头。

舰长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话还没有出口，剧烈的咳嗽已经夺取他所有力气。他弓着身子，整个人咳得像要窒息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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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以手足无措，他想要给舰长拍拍后背，可是老人隆起的背上布满了凸起的人头。

乐朽厌站在另一边，他微蹙着眉，手上的能量一刻不停的注入舰长体内。

长达几十秒的呛咳，在舰长吐出一口血后，迎来了短暂的喘息。

舰长抬起头，摸索着紧紧握住墨以的手，没有对焦的眼神直直的盯着他。墨以知道，虽然舰长的瞳孔里倒映着自己的影子，可是老头其实已经看不到自己了。

他安抚的回握着老人，感觉自己手心被塞进了一个什么东西。

“小崽，保护好这个……”

舰长虚弱的声音响起。

“我不是一个成功的舰长，我无法保护所有跟随我的成员。”

“但是，我会是一个合格的舰长。”

“其他维度的入侵者，想要从我们这里攻克，找到进入地球所有平行世界的大门……”

“呵呵，祂们想得太简单了。”

“这扇门，祂们永远打不开。哪怕付出的代价是舰内所有人的命……我也不会让祂们这些外来者得逞。”

吧嗒——

一滴滚烫的眼泪，落在舰长的手背上。

舰长试探的抬起手，摸到一张满是泪痕的脸。

他长叹一口气：“我的小崽，你是我养大的孩子，不要哭……你从来就不爱哭。”

“你还有更艰难的使命需要完成。”

“至于我们……”

舰长颤着手，缓缓抹去墨以脸上的眼泪。他笑着，拍了拍自己挤满狰狞人头的肚子。

“听过一句话吗？……‘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我们，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