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枫找机会登上了前船,便将发现的情况通知给卢藏用。
卢藏用一听冷汗直冒,顿时懊悔不已,真是猪油蒙了心,讨这个破差事干嘛!但事已至此,只好苦笑道:“鲁王(李灵夔)子范阳王李蔼,这位大神可就在我老家那边。而我们前面十几里就到了贝州(清河)刺史纪王慎的地盘。”
“什么?怎么突然就到了宗亲地盘?崔诚也没说啊。”陈枫也直冒冷汗。感觉这他娘的突然到了贼窝!
“皇室宗亲盘根错节,不比大家族简单。他有所不知也算正常。高祖、太宗和先帝都把这些宗亲封在山(太行)东,关内倒没几个。”
陈枫只抱怨道:“封在穷山僻壤里多好,山东一马平川的,土地又肥沃,这么好的地,竟放心封给他们。”
“指望着他们帮忙镇守天下哩……封在关内,有几个能放心?”卢藏用出自大家,年岁大,见识也比众人更广。
“三年前,徐敬业起兵的时候,他们有没有动静?”陈枫想弄清楚情况,便问了起来。
卢藏用摇摇头,道:“若说他们没有动心,连我都不信,却没听说他们什么动作。”
陈枫思索了片刻,分析道:“按说我们打着平疫的旗号,这两船金吾卫只不过百人,真要对他们不利,这点人不够看的。他们为何要盯上来?”
卢藏用也头疼:“但愿不是宗亲,但愿只是巧合。”
“我怕他们阻挠平疫。”陈枫最后道:“痘牛得赶紧宰杀取痘,不能再拖,别让他们发现再弄出个什么谣言出来。”
…………
当日,石强将四头牛全部宰杀,和李含光一起刮取痘液。又在夜泊时,悄悄地登上堤岸,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趁黑掩埋四具牛尸。
而到了第二日,兵船正要通过一道闸口,却突然从右岸围上来数十人,阻拦负责管理闸口的闸令提闸,不让兵船通行。
卢藏用见状,则沉声喝道:“大胆,你们竟敢拦截钦命兵船!?”
陈枫和崔诚见前船停滞不前,便上来查看情况,却见围在右岸的人更多了,看着都是平民装扮,但衣服里鼓鼓囊囊,显然是揣着兵器。
陈枫也暗叫不妙,忙叫道:“我们是朝廷派来河北三州平疫的,你们是什么人,为何阻拦兵船,不让通行?”
岸上人群有个中年汉子回道:“什么平疫,天降痘疫,岂是人力所平?”
崔诚见这些人来意不善,便不管不顾,正要张弓射倒一人,好震慑这些乌合之众,却被陈枫拦了下来:
“现在河北不能乱!再有火气,也得压下来。”
陈枫又向乱众拱手道:“能不能平疫的,朝廷总不能任由百姓受苦、见死不救!”
那人却不理会陈枫的善意:“什么朝廷,朝廷还不许杀牛呢,你们船上有几头牛,嗷嗷叫了一路。”又向周围人道:“朝廷三令五申要官、民养好牛,他们竟敢虐待。”
一旁有个青年则附和起来:“这哪行?大家伙给我冲上去,向朝廷揭露他们罪行!”
陈枫哪能要他们上船?舱里血迹都没擦干净呢,便朝崔诚使了个眼色,轻嘱:“尽量动口不动手!”
崔诚会意,便指着船桅旌旗向岸上叫道:“瞎了狗眼,你是什么东西,钦命兵船也能让你查?”
青年却冷笑道:“老子不识字,看你们像乱兵!兄弟们,跟我上船。”
这人说完便往船上跳,只是刚踩到船沿,便被崔诚一脚踹了下去。
只是这人想带头却没带动,其他人只做跃跃欲试之状。
陈枫一见大喜,心道他们人心不齐,要趁机恫吓,便喝道:“金吾卫听命!敢闯钦差兵船者,杀无赦!”
只见两船金吾卫拔刀的拔刀,举枪的举枪,就连几名弓弩手也搭起弓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