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随着首批接种百姓陆续康复,他们遥相庆祝。在陈枫的建议下,京兆府对接种康复平民解除禁足令,凡出门出坊者,必须在进出坊门之时,无论男女撸袖露臂,检查接种伤疤。凡未接种而擅出者,一旦被抓,当场杖八,并强令接种。
还是同一个道理,不患寡而患不均。肯定会有反对者质疑:“凭什么接种者能出去,而未接种者不能出门?”
官府的回答,很讲道理:“仍旧坚持自愿接种为原则,不强迫百姓接种。为保护未接种者,待痘疫平息后,方可解除禁足令。你不想接种?没问题,就暂时不能出门。你想出门?也没问题,先接了种。你又想出门又不想接种?还是没问题,官府也不愿意无限期免费供应物资,待平息疫情,自然解除禁足令。你不想被保护?还是没问题,但官府要保护别人。官府是开明的,讲道理的。但你若不讲道理,那就板子伺候。”
期间京兆府及两县从中招募、培训六百名康复平民,编成两百组接种小组,连夜培训进驻长安一百零八坊,原先衙差杂役转变为组织者,负责协调痘苗分配、运送、接种现场的协调安排。而茅山五子在十多天前种的痘牛已陆续养成,正分批宰杀取痘。五子无不怨声怨气,但碍于白云子淫威与陈枫哄骗之下,只得垂头丧气继续干起脏活累活。就连卢藏用也在为长安抗疫添砖加瓦。连禁军也分批次接种了数千人。
整个长安,开始迎接首波接种小高潮。
因先前指定陈枫协助万年县接种平疫,这几日来,其一直奔波在万年各坊。
这一日,陈枫来到艳名在外的平康坊,刚进坊,却见坊内接种者冷冷清清,稀稀落落的数人中,还是男多女少。而男的多是士子打扮,女的却鲜少妓子。
陈枫不禁升奇。其进长安一个多月,听说过此地艳名,说是诸妓聚居之地,按说应当美女云集,莺莺燕燕叽叽喳喳的,难不成这些女孩严守妇德,严防男女授受不亲?看样子得扩招一半女性接种者了。
于是其到接种台,拉过一个等待接种之人,向其打听其中缘由。
好巧不巧,这人正是个龟奴,在青楼楚馆中从事打杂和兼职保镖工作,对妓子最为了解。
这龟奴见陈枫器宇轩昂,身后还跟着数名执棍的衙役,便屈身赔笑道:“禀告大人,不是姑娘们信不过接种,也不是怕疼,实在是这接种要上来划一刀,将来还要留一条长疤。她们担心以后不好接客......”
“万一感染痘疫,留下满脸麻子就好接客?”陈枫万般无奈。
这龟奴眼睛一亮,回道:“有道理有道理,我待会回去就跟她们说。”
龟奴走后,陈枫却思索起来:“妓子担忧留疤不愿接种,固然好打发。但女子天生爱美,在臂上留一条长疤,总归不是好事。若采用无痕接种,需得将痘液、血痂晾干研磨成粉,再吹入鼻腔。一方面工序多,费时费力,明显不适合大规模接种,另方面效果也不好,可能需要多次接种。这倒有点小麻烦。”
正在陈枫思考问题,发呆之时,却被人拉醒了。其定睛一看来人,只觉有点眼熟,却想不出是何时何地认识的。
那人见陈枫面露疑惑,只拱手笑道:“看来陈兄弟贵人多忘事!”
陈枫只好跟着回礼,问道:“阁下是?”
这人笑眯眯回道:“两年多前,房陵曾有缘相识,可记得否?”
“原来是步兄!抱歉抱歉!最近实在是忙得头晕转向,一时竟未认出来。”
原来这人乃终南隐士步足道,陈枫护送太孙李重润回房陵时,有人欲对庐陵王修行不轨之事,被步足道和武当道人邓道安所阻止。后来,陈枫与步足道相识。
“可不能怪兄弟记性不好,当初你曾说终南山是你的道场,还要做东道主,带我游山呢。可我在药王草庐呆了一年半,也不见你露面。”陈枫认出此人后,便要找借口推卸责任。
步足道只做苦笑:“不提了,后来我有事去了别的地方。年前才回到长安,却不想刚过了年却爆发痘疫,都出不了城,就只能关在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