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了苏味玄,两人又回到县衙,陈枫直接去找白云子。
此时,白云子在县衙隔壁一处小院子里。
待陈枫进了院子,见到白云子正给一头小牛刮毛,笑道:“老哥这手法真不错。”
白云子一脸幽怨:“也不知你到底要干嘛,尽使唤人,当我是劳力者么?”又想了想,道:“不行,得把那几个小子召唤过来。”
他说的是茅山七子。他身为茅山大宗师,如今被陈枫使来唤去的,哪能乐意?
陈枫两手一摊:“万事开头难,这里除了老哥,我还能信得过谁?石强粗手粗脚的,干不了这精细活。”
“刮毛也是精细活?”白云子吹了吹胡子。
“老哥可别小看这刮毛,毛刮不干净,下一步就受影响。”
“你到底打算干什么?”
“在这三头小牛身上种牛痘,产牛痘。”
“刮干净了毛,又该如何?”
“跟接种人一样,划伤口抹痘脓。划遍全身,抹遍全身!”
这个过程太过残忍,白云子不敢想象。他是修道之人,讲究善待万物,如此手段有伤天和,故其一时踌躇。
陈枫看出他不忍,只能劝道:“天生万物,唯人为贵。万物虽有灵性,然又有‘物尽其用’一说。此牛人可役,其肉人可食,其皮人可衣。今日非滥杀以取乐,实为取痘为百姓也。
况且牺牲一牛,成全十牛、百牛。并非滥用。故不违天和矣。”
白云子沉默好一会,最后才道:“将来当给他们立像、供奉。”
动刀前,白云子咿咿呀呀念着咒,为几头牛跳了一段“舞蹈”。
陈枫本觉得好笑,到后来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待万事具备,又拿出三柄镰刀,其刀身截断,各留半寸到一寸不等的尖刃。随后便在做好标记的小牛身上横向划起一道道伤口,只痛得小牛嗷嗷惨叫。
结果陈枫只划了两刀,就再也划不下去,便把镰刀往白云子手里一塞,溜之大吉。
他不理解那些执行凌迟的刽子手,如何下得去手。
只气得白云子连连跺脚:“你小子嘴皮子动得利索,道理讲个不停!到动手了,却于心不忍!”
陈枫头都不回,只丢下一句话:“君子远厨疱,我去给你找帮手。”
到了小院门口,见石强正提着把刀守门,陈枫便道:“我替你守门,你歇歇,顺便进去帮道长打打下手。”
过了一会,白云子也狼狈逃出,院内只剩石强一人在割牛种痘。两人相顾无言。
院内小牛叫个不停,有人想打探情况,却被陈枫拦了下来:“看什么看?”
有人指责道:“竟敢在县衙旁宰牛?”
牛作为重要生产工具,历朝历代都颁律保护,《唐律疏议》中也有规定:“诸故杀官私马牛者,徒一年半。”
陈枫鼻子一横,道:“宰牛,一刀就给个痛快,能让它叫这么久?里面是在给它治病呢!”
这时刘延嗣也赶了过来,撵走围观之众,自己也进去看热闹,刚进去又扭头便出。笑道:“没事,它们立了大功,以后圈养起来,让其一辈子不用下地干活。”
陈枫咬着牙,道:“过些天,是要杀死取脓液的!”
“不能活取么?”白云子到底是不忍心的。
“活取,取不干净,牛还更痛苦!屠宰后,用刀将伤口上的脓液、凝血,连带结得干痂全刮下来。每头牛取下来的,分类装好,以确定取下来的量各有多少,为人接种要试验,牛身取痘也要试验,还要做个取痘章程,将来必然要推广至各地。”
这还不够物尽其用,刘延嗣笑道:“取干净之后,剩下的牛肉,当祭一祭咱们五脏府。”
这家伙没心没肺,倒馋嘴了。以前吃的都是病死老死的牛,这个小牛肉应该更鲜嫩。
“埋了,再立个碑,就叫三牛塚,为他们刻石记功。”白云子喝道!
陈枫本也想吃牛肉,听白云子这么一说,也不好意思附和,随后思索一番,想出来个主意来,赞道:“好主意!我有个点子,你们参考参考。”便将想法讲与二人听。
待陈枫三两句说完,刘延嗣一拍大腿:“这才是物尽其用!”
几人正聊着,又有下属来报隔壁万年县令过来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