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白云子收治了两个病患后,便被安排到一住处休息,好养精蓄锐。毕竟他们前一夜忙着学制温度计,也是一夜未眠。
第二日一大早,整个曲阿所有公差连带各级编外“网格员”倾巢出动,于各处张贴安民告示,宣导麻疹诊治及避瘟事项,并颁布禁足令,给贫困之家发放粮食。
说起来古代社会,也有他的优势。人们要求低,能有口吃的,就心满意足。
开始时还有人抵触将患病幼儿送去安置点集中治疗,但一听说那里管吃管喝,无不欣然规往。
而有些公职人员本来哀声怨道,但架不住县太爷人家胳膊粗家势壮,打过仗还杀过人,带着十几个家兵四处转悠,遇到不长眼的,便大棒开捶。那些胥吏敢怒而不敢言。风气一时大好。
白云子师徒五人则被分派到五个安置点,主持医治,陈枫则被授予“曲阿行走”一职,负责到各处居中协调、分配物资之职。
两日后,枫云散补充到位,大放异彩,受百姓感恩,为同行倚重。而温度计更是惊掉所有人下巴,此物能让医生隔空试温,有富商当场出手想重金购买,而同行也纷纷传来羡慕嫉妒。
就连刘延嗣都私下预定了两根,准备送给朝廷大臣。都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有这么大手笔。
枫茂济世堂一炮而红,医馆同行们也围了上来。陈枫只得表示在疹疫结束后,邀大家集于茅山之上,举办杏林盛会。
到了第四日,就在曲阿粮药见底之时,救援也陆续赶到。
实在是那个姓刘的曲阿令太过无耻,你不给人给物,他就威胁要解除自封,释放病患。
那些毒源能往哪去?自然是哪里有医药、哪里有吃食就去哪里。
没办法,只能花钱消灾,按单全送。但这口气实在咽不下,有人已决定在事毕之后,要上奏折狠狠参他一笔。
十日后,曲阿麻疹疫情逐渐消退,润州那边也按曲阿行文,按部就班,传来了好消息。
待送走了最后一个病患,所有人都是如释重负。
当晚,县衙包下了全城最大的酒楼,举行抗疫庆功会。
“诸位。”刘延嗣起身致辞,待楼内平静下来,接着道:“先有徐逆作乱,后有疹疫肆虐,幸得诸位同僚协力,又得医者仁心,使疫病未能继续蔓延。今日,本官欲与诸位同庆此番胜利,共饮此杯!”
话音刚落,楼外正好传来鞭炮之声,先是一处,继而是两处,于是鞭炮声接二连三,此起彼伏。
这是曲阿百姓在送瘟神。
酒楼内,一派欢腾。欢呼声、笑语声、碰杯声,交织成一片。
这时,一位医者打扮的男子站起身来,向刘延嗣一拱手,道:
“刘县尊,此番抗疫,我等虽出了一份小力,但若无县尊雷霆手段,小人等亦难有作为。今日,公之功不可谓之小也。下官先敬县尊一杯!”
这人倒是会拍马屁的。
刘延嗣听罢,忙回礼道:“先生言重了。此番抗疫,若无先生等医者仁心,疫病焉得平息?”
酒至半酣,一位捕快打扮的男子站起身来,道:“刘大人,此次抗疫,我等虽身在捕快之职,但算也尽了一份力,幸未辱没大人期望。”
又是个拍马屁的,倒像把茅山之人给忘了
刘延嗣微笑着点头:“各位皆是尽职尽责之人。此番抗疫能如此顺利,与各位辛苦付出密不可分。”
眼见席间气氛如此高涨,刘延嗣心中大慰,做官如此,也算是未损家声了。
他环顾四周,抬手向下压了一压,又道:“此间,茅山白云仙长与扬州陈枫陈公子,鼎力相助,居功甚伟,本官幸得二位相助,才能与诸位一道共克时艰。”
此时刚才那个拍马的医生赶紧起身附和:“正是正是,仙长的枫云散有退烧止痛的神效,解救了多少人于病痛之中?而那温度计更是神奇的不得了,竟能不试而知其温,同样解决了不少女眷之忧虑。
两物奇效,仙长可不能专美,还希望将来能多多照顾提携我等。”
白云子摆了摆手,道:“这事,我说了不算。”又一指陈枫,道:“他说了算。”
陈枫则起身表态:“本月二十五,玉帝巡天,天神下降。彼日,我们相会于茅山。今晚是庆功宴,怎能喧宾夺主,抢了刘大人风光?刘大人施政有方,爱民如子,令人我等敬仰。来来来,大家一起祝大人指日高升,”
刘延嗣只是一笑,道:“各位都有功劳,待我上奏朝廷,与各位表功。诸位今晚不醉不归!”
众人听罢皆豪情满怀。
待宴会散场,刘延嗣却单独将白云子和陈枫请至县衙。
“过了年,不出正月,恐怕我就被贬至边远蛮夷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