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南岸,小船终于靠岸。陈枫踩在泥地上,再回首江北,恍若隔世。
待石强也跳下船,其抱起太孙,又回头对船夫道:“现在江北已然乱了,你最好过几日再回去。”
船夫笑道:“幸亏有你提醒。”
其将船栓了个结实,便提着钱袋扬长而去。
陈枫见此,心叹:“这个石强外表粗犷,心却极为精细!”
石强这一声,看似是在提醒船夫,其实在另一方面,也规避了暴露自己行踪的风险。
“少爷?我们现在该怎么走?”其居然问起陈枫来。
这是要来考教我?陈枫想了一想,道:“咱们先往南,再往西,避开润州,那边还不知多久才能太平下来。”
大、中、小三人便往南行。这几人经过一宿的折腾,头发散乱,衣服破烂,灰头土脸,就连石强穿的皮甲和长刀也不知什么时候给扔了,三人活生生逃灾的流民。
“骆先生要我们先走,他是给我们打掩护么?”脱离了危险,陈枫便开始问起来。
石强只是摇了摇头,回道:“我不知道。想来应该是的。”最后又红着眼,问道:“你说老爷他逃得掉么?”
“老先生是朝哪去的?”
石强还是摇了摇头。
“他没跟你说?”
石强依旧摇了摇头,来了个一问三不知。
但陈枫却笑道:“我猜骆先生一定跑得掉。”
石强不解,反问道:“你确定?你问的,我都不知道,没法回你。”
陈枫便道:“就是因为他没告诉你,我才肯定他跑得掉。”
随后解释起来:“原先我还担心他抱着舍身的死志,充当诱饵,给我们创造逃跑的时间和机会。既然他什么也没跟你说,说明他想活下去。”
“他已经尽了人事,剩下的就是听天命。若老天爷不庇护,就算我们被抓了,徐敬业也不能从咱们这边得到他的下落。”
说到最后,陈枫又夸赞:“先生真神人也!以他的智慧,想逃,是易如反掌。”
经过一番开导,石强终于勉强点了点头。
他跟着骆宾王做了二十多年的仆人,平素里忠心耿耿,兢兢业业,尽了做奴仆的本份。而骆宾王名动天下,到哪里都是高朋满座,石强虽是仆人,也是与有荣焉。却不想昨夜被主人赐给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少年,这如何能让他心甘情愿?如今听起陈枫这般层层分析,倒也有理有据,心道:“这小子还算聪明。”
陈枫当然能看出这个仆人对自己并不是十分服气,也只是笑笑,他能理解,只是感慨别人穿越到古代,都是收美婢丫头的,而轮到自己,却只收了一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这晚上天寒地冻的,晚上如何能给自己暖床?全是脚臭!
但大丈夫行走于天地之间,总有机会能放开手脚,尽施胸中才华。
陈枫闭上眼睛张开双臂,自由地呼吸着空气,体验着大唐的寒风,心中叫道:“大唐,我来了!”
而石强却在一旁像看傻子一样,只觉莫名其妙:“这是关得久了,乍得自由?这才关了几天!”
陈枫越走越是欢快,却突然纳闷太孙怎么到现在一言不发?按以前,他早就要起吃食来,但自己现在手上哪来什么吃的,还得想办法再骗骗。
正想着借口,陈枫又是一拍脑袋,赶紧回头向太孙叫道:“润儿,游戏结束,你赢了。”
原来,昨晚跟李重润玩的游戏,他们之前就玩过。就是为了训练太孙在逃跑路上不出声,以策安全。而下船之后,陈枫光顾着兴奋,竟然忘了给李重润“解除封禁”。所以到现在,太孙都未发一声。
被石强抱在怀中的李重润,听到自己赢了,却没要好吃的,只是哭道:“我疼……”
陈枫不由惭愧,这一路颠簸,他怕是撞伤了哪里,便赶紧将其接了过来,又揉了揉他脑袋问道:“哪里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