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又过五六日,始终不见来人接应。
最近几日实在熬得辛苦,又心神不宁。陈枫便夜读《春秋》以催眠,果然,刚读了两行便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其睡得正香,突然被人推醒了,因油灯已被掐灭,只看到眼前一人影,心里早有准备,是故并无恐惧,便低声问道:“谁?”
只听那人同样轻道:“我叫石强,我家老爷派我过来带你出去。”
“好!等我带上侄儿。”
陈枫与骆宾王曾约定,为了太孙安全,不对其他任何人吐露半句身份,所以骆宾王这个叫“石强”的仆人,也不知道太孙李重润的身份。
只见陈枫来到太孙旁,轻轻将其推醒,轻道:“润儿,润儿,起来,我们再玩一玩游戏!”
李重润迷迷糊糊听到玩游戏,顿时来了精神。只因陈枫答应他只要赢了就有好吃的。
待将其穿戴整齐,陈枫哄道:“那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发出一点声音哦。”
太孙倒是聪明,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发话。
“真乖!”
临行前,石强指着桌面,又向陈枫问道:“你那两本书要不要带上?”
陈枫看着那本《春秋》,只恨得牙花疼,连摆摆手:“见之生厌的东西,不带不带。”
石强透过门缝瞅了瞅外面,又慢慢打开房门,待陈枫出去,又将门轻轻阖上,便领着其拐入角落阴影之中
趁着月色,陈枫才见到石强外面穿着革甲,腰上还挎着一柄长刀,心中暗道:“他要是碰巧撞上了哪个倒霉蛋,绝对毫不犹豫地抽刀砍下去。否则不是人死就是大家一起亡!”
其心跳立刻加速起来,这才意识到此乃危急存亡之刻,容不得一丝马虎。
等陈枫来到长梯前,只觉手有点抖,脚也软了起来,只好安慰自己:生死关头,谁能坦然?
可见石强抱起太孙,示意自己先上去。陈枫则咬破嘴唇,通过疼痛转移恐惧,这才抓紧踏实长梯,一步一步爬了上去。
等到爬到墙头,见对面也架着梯子,又慢慢沿梯而下,直到踩在地上,方半落悬心。
此时,其竟发现满手心全是汗水!
待石强翻过墙壁,又把两架木梯全部撤掉,然后就走在前面引路。两人路上轻手轻脚,一言不发。
好在走了不远,便来到一僻静处。
月光皎洁,地覆银霜。
见到骆宾王已等在两辆马车前,陈枫便要拜倒行礼,却被其一把扶起。
“别废话,赶路要紧!”
“记住了,以后他就是你的主人了。”骆宾王对石强吩咐起来,又好像有点不耐烦,便示意他赶紧驾车离去。
石强却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头。看得陈枫却莫名其妙。
“快走,快走!”骆宾王轻喝起来,又挥手赶人,看着倒是有点生气。
陈枫抱着太孙进了马车,见骆宾王没进来,赶紧伸出头问道:“先生不一起走么?”
“你们先走。”骆宾王又跺跺脚,瞪着石强,道:“快!”
石强擦了擦眼角,便握起缰绳,轻道:“驾!”便驭起马车前进。
走了几步,石强回头交代:“路上别出声,遇到任何状况都交给我。”
因怕闹起动静,他只能驭马缓行。
陈枫在后座挑起窗帘,辨出马车绕了几圈后向东行驶,虽不担心对方搞鬼,但心中却是不解。
就这样,过了两刻钟,待马车快来到城门时,却反而加快了起来,直冲城门。
陈枫更是不解:“他这是要撞门么?”
守门的卫兵见有马车过来,领头的城门吏赶紧拦到路中间,喝道:“来者何人,速速停下!”此刻数十名守卫已经端起长枪迎了上去。
此刻陈枫躲在马车里,吓得脸色煞白,又竖起手指按住太孙嘴唇,示意他千万别出声。
只见石强勒起马缰,同时叫道:“吁...”
待其刹停马车,也不开口,只是趾高气昂地扔出一张文牒。
城门吏捡起文牒看了一看,陪笑道:“实在是职责所在,前日里大都督刚下令,日暮闭门后,任何人不得出城。”说着,又将文牒递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