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的天空坠着厚厚实实的大片云朵,酝酿着又一场冬雪。清冷刺骨的风吹得门吱吱作响,在寂静无比的屋中显得无比刺耳。
太师椅旁的烛火在凝滞的氛围中呆直地竖立着,即便坐在太师椅中,男子峻峭挺拔的凛凛身姿气势丝毫不减,似是有些不耐烦,南容璟轻轻“啧”了一声。
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庞县令猛地打了个机灵,连滚带爬靠到南容璟脚边,死命地抓着他的袍角像是抓着最后一根稻草,涕泪横流。
“下官失职……请殿下饶命!”
南容璟在朝中的铁腕手段庞县令早就有耳闻,更兼对五品以下官员有先斩后奏的生杀大权,在庞县令的眼中,此刻的南容璟与索命的黑白无常一般无二。
没等南容璟的“啧”再次出口,似是生怕没命说一样,庞县令倒豆子般一股脑地说了一气。诸如,李二麻如何狡猾、如何胆大包天罔顾礼法、自己如何尽忠职守却还是被贼人跑了云云。
南容璟的耐心在此刻被消耗殆尽,大手一挥,庞县令便如被掐住脖子般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微胖的身体不住地颤抖。
“既然庞县令不肯如实说,那我便请你去个好地方喝点茶。”
南容璟难得说话如此柔和,但庞县令丝毫没有为这柔和而松一口气,反倒像是被拉到了刑场,涨红的脸迅速地变成惨白,一口气没上来,便倒头吓晕了过去。
南容璟的话音刚落,从门外走来两个黑衣影卫,如拖死猪一般提着庞县令的两只胳膊,将他拖走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名黑衣影卫走上前,周身散发着血腥气,手里捧着几页沾着斑驳血迹的供状。
南容璟随手翻了翻,里面庞县令供述的内容大部分都在他的预料之内。
只是……
骨节鲜明的手指蓦地顿了顿,供状的最后庞县令说,在王婆子带走招弟之前,李二麻已经消失在牢房中。
南容璟剑眉微蹙,回想到那天夜里墨云墨风回禀的话,以及……他们两个手上脸上灼伤的斑点。
林语姝真是比他预想的胆子还要大,竟敢趁夜劫走县大牢里的钦犯。
一抹不自知的笑爬上了南容璟的嘴角,自他记事以来,这是他笑得最频繁的一段日子。南容璟暗自欣慰,他苦寻的机会终于来了。
一轮新月刚升到树梢时,从县衙后面飞驰出一人一马,踏着薄雪一路向着京城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