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他背着手,在一大群男女老幼身后晃悠,破碎的思想,往豁豁牙牙里跌落,对于不同的女人,生出慨叹来,他目光如同探照灯,在几个他喜欢的女人中切换,林兰香哪儿去了?明明分派任务时,在的嘛,怎么找不到?
“李建木家二大娘怎不见了?”他有些诧异,竟鬼叫一声,这恰恰暴露他的野心。
“不在的嘛!你的眼睛让大腿挡上了?这不是!”贾福生顺手指一下,“你属驴的,驴心泛上,你倒是时时刻刻不忘记你的二大娘,司马昭之心,暴露无疑!”
可不是?她换了件男人的衣服,松松垮垮,显得娇小,衣服显长,脱过屁股,盖住半截腿。
“贾福生,我警告你!别仗着你有一二分狐狸智慧,我就巴结你,马上不要收工了吗?我清点人数,派下午活,你咋跟牲口似的,就惦记那点儿饲料,有点儿出息行不行?”这高调唱的,那叫动听。
“我说什么啦?我不就说你二大娘在这儿嘛,你驴眼看不见,还怪别人!”
“队长最近让大屌揉晕头了,魂不附体,看谁都晕,找谁不着!”贾令才手不闲着,话虽犀利,听上去象是维护队长,实则拿怂人开涮!
“小木匠!小木匠!有日子没出来蹦跶了,你要干什么?我不给你上眼药,你是不是就看不出火候,惹急了我,今天冬天你给我上大河工,别怪我没提醒你,十八双小鞋,你要穿哪一双?”李宜忠背着手,发出威胁。
“李队!李队!咋开不起玩笑呢,说着玩,你当真?”贾令才怂了,有时李宜忠并不是说着玩,哪天没准神经错乱了,就当了真。
“噢~!噢噢~!卤水点豆腐,各有一犯!小木匠,你不一向自诩是李队长死党吗?这回李队不给情面,自己人将自己人军,等着吧,秋后寒风一吹,流放宁古塔,妥妥的充军罚配!”刘长根像土匪那样得意讪笑,“这样一抖落,李队长包着裹着的带点儿腥骚味的事,不全抖台面上了,活该给你小鞋穿!”
“二土匪,秋后寒天,你想替换谁?我不拾掇你,你们就往篮头子里蹦吧!我还就不信了!还有谁?”李宜忠的手指像钟表指针,慢慢移过来,每个人低垂着头不语。
贾福生捂着嘴笑,笑出水欢快流动的声音,他觉得差不多了,又不好收场,只能以这种方式结束。
“老狐狸,你他妈笑什么?我告诉你:别以为有贾书记罩着你,你就可以放肆,就你出那一两个馊主意,贾书记未必听,听了未必信,信了未必行,出主意你是这个!”李宜忠竖起大姆指,“可要叫你管理好贾家沟生产队,未必行!说不定还会弄成一地鸡毛,贾书记信任你程度,也就50~60%,要不这队长一职早落你老小子肩上了,醒醒吧,别跟自鸣钟似的,没事就显摆,论智慧,还是人家李百通,那叫能掐会算,你呀,一身慧根,没长脑袋里,长屁股上了,怨不得别人,你这一生呀,也就这样了,看人论事先别人三步!悠着点儿!跟我捣鼓,没啥好处!狗吃倒头饭(人死之前,剩下没吃完的饭!),各人心中有数!”
风轻柔地刮过人脸,四月是个慵懒季节,昏昏欲睡,哈欠连连,李宜忠伸个懒腰,看着贾福生猪肝脸,笑了,象屁一样,喷出响声:老小子,也有你不如意的时候!
?人窝囔,连皮带肉到骨头,我父亲就是这样一个?人。我祖父李精妙七十八岁,举倾身之力,一己当壮,领人在他自己垫的宅基上,盖了三大间草屋,我父亲在整理房屋一转圈,却嘟囔上了,“呀呀!偏不听人劝,逞什么能?盖什么三间,两间多好,累死人了!”他顺着墙基,清理被深埋于土中的墙基石,一把不是很快的铣,锈得口厚,再加上土中有杂草,铲起来费劲,他把对林兰香的不满和对父亲李精妙的不满,散在嘟囔里,盖房之前,他是提出过中肯的意见,只盖两间,比起两檐到地的马安棚强多了,一则实力不够,二则儿子太小,猴年马月才能长大?可是林兰香轴得很,不听他的,硬是拉下一河滩帐,挣命挣出三间土坯房,我看你借这么多帐怎么还?呀呀呸!气死我了!他甚至有些幸灾乐祸,李建木的幸福感很低,只要让他每天都喝上酒,不住猪圈羊圈,他就心满意足了,喝完酒,再哼唱上几句《打蛮船》或是《小寡妇上坟》,他就会心满意足睡去,直睡到日上三竿。
可惜了,李宜忠那狗日的不会让他心满意足,总是象周扒皮一样,每天天一亮就敲响了催命钟,由他发明,钟响三遍之后,必须点名,第一遍钟催醒钟,节奏是:当---当---当---……;第二遍叫起床钟,节奏是: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第三遍叫紧急集合,节奏是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每十分钟一次,生产队东屋山头集合,按名单点卯,点不到人骂娘,直接分配完任务,骑着他那辆破旧自行车,去你家里,揪你出来。
小主,
催命的玩意儿,吊打人的神经,三遍两遍一响,困意全无,一泡屎尿过了,再也不想沾床,夜里没整明白的事,就忘到脑后,当太阳如火燃烧起来时,新的一天算是开始,不管怎么说:他都知足了!心里无事万念休,天塌下来由地等着,事到头上有父亲和媳妇扛着,关我什么事?我管什么事?这种生活过腻了,就想往外面跑,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