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书记,你看看如何才能做到杜绝截流现象的发生!”主席台上李建玉插一句。
“李会计刚才提的这个问题,是个大问题,为了自证清白,我建议:各生产队不再集体去大呼隆去棉花加工厂拉了,而是交给哪几家去拉,每家拉多少斤,回来生产队统一过秤,少一斤,拉的人添一斤,这个问题不就解决啦!”
你他妈就是驴,关键时刻多什么嘴,李宜忠在心中骂着,他的黄梁美梦要黄呀?这是要掐他后路,毒呀,嘴歪眼斜心不正,狗日的,腿瘸他妈心不瘸,这一下,打在他的七寸上,李宜忠冰冷着脸,李建玉一脸得意。
“这个事,还要请我们驻队干部多费一下心,不能只当甩手掌柜的,首先说,李会计的建议很好,不是针对谁,这样一来,就不会闹出乌龙来,也给我们干部一次自证清白的机会!”梁修身接着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只要我们做好了该做的事,就不会惹上非议,没有共产就没有新中国,就会让他们引吭高歌!下面有请贾书记作总结发言!”
此话一经出口,四座皆惊,看来传言非虚。
“我先说一件事:墙字经过这么些天的努力工作,已经接近尾声,沈冬秋还负责这个,三夏大忙结束之后,首先公社要组织参加,宣传队要准备新颖的节目,欢迎上级领导莅临检查指导工作,我大队在梁书记带领下,各项工作取得圆满,牛皮不是吹,火车何用推,我敢说:在这一块,我们走在了全公社前列!”曹大掌柜决不白给,“大家也都看到了,我们的墙字堪比印刷,宣传队工作是上了一个台阶,这与我们有朝气宣传队长有关,他积极主动吸纳新鲜血液,让我们的队伍更加年轻,我们更有经验丰富的写手,我敢说:陈家岩写的剧,在县剧团都不逊色,文化点--这个名号,非我大队莫属 ……!”贾云龙虽识字不多,但语言组织能力,决不一般。
孙爽有些激动看着他,徜徉在幸福里,慧眼识得英雄。
乔泊年的调动,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明确职务,只是跟邹庆云跑乡下,搞调研,很多时候,和那些泥腿子一起,经常个把月不回家,他们虽然不参加劳动,但差不多全县二十二个公社,跑了个遍,一辆自行车,一顶新联帽,邹庆云经常就住在老农家里,和他们吃一样饭菜,缴伙食费,刚开始,乔泊年是有情绪的,但直到工作一段时间后,才发现这项工作卓有成效,县级的许多重大决定,竟然来自于他们的报告,报告中既有实际工作问题,又有思考解决方法的建议,邹庆云经常是工作时间很长。
“邹副主任,你咋不回家呢?”
“家破了,回何处?”他苦笑者。
“你的孩子们呢?”
“他们都大了,快要各自飞了,用不着我了,我只要给钱就行!”
“你有什么打算?”
“哪黑哪住,随遇而安!”
“这不行!这不是生活的态度,更不象你的为人!”
“去他妈的为人,这虚无缥缈的狗日东西,害了多少人?我们太过局限这些,束缚住了我们的手脚:放下包袱,开动机器!”
“你们的问题究竟出在哪儿?”
“三观不和,尿不到一个壶里,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她有她的坚持,我有我的底线,因为都不肯妥协,所以无法再走下去!”那张刚毅的黑脸上,呈现出冷的光泽,这是冷静思考后的悟出。
“你们要一拍两散吗?”
“也不一定!看发展!也许我会驮着责任,稀里糊涂了却残生,亦或许,我会学壮士,断腕戗割剪除这个套在我们身心上的枷锁,我们没有情,更无爱!”
“不懂!”乔泊年摇摇头。
“你不懂就对了,年轻人,我们是旧式婚姻,有上一代人强加给我们的,不象你们,可以自由,更可以乱爱!”
“邹主任,你打算一直冷战下去吗?”
“我不知道!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我也无权例外,等忙过这一阵子,再说吧!”
“邹主任,你说这场自上而下都在说的透雨,能不能下?”
“烈日炎炎,你问我:我说能,希望它能,日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福祸,谁也说不好,尽人事,听天命!”
“这可不象你说的话!”
“人嘛,要唯物,且不要唯心,客观存在的东西,有时候不以人的意志力为转移,小乔,你上去大学,更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人在焦躁不安的时刻,最容易出错,一天两天尚行,天数一多,就耐不住了,轻者骂娘,重者就糊思乱想,生产队干部就象热锅上蚂蚁,天时一天耗着,已经有很多人不耐烦了,老天既不下雨,船行电灌站也不打水,耕起的土地,晒成土坷垃,上面也没人放个屁,全他妈哑巴了,还是全死了?曾经的先知先觉,说过下雨,好象他们会夜观星象似的,别说雨了,连他妈露水都没有,人尿出的也是焦虑的胶黄。
眼看就过了栽插的季节,天热得人透不过气,加之苍蝇蚊子盛行,白天夜晚全他妈睡不好,不盖被单被叮被咬,盖了又大汗淋漓,这简直是不让人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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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百通站在树荫下,赤裸着上身,不断看天,看地,感知弥漫在空气中的东西。
“你看啥虬球?看出点儿什么来?假日马的,你到底行不行?装神弄鬼的,大忽悠一个,你说说吧,别人都说你能看山水纹路,料得人间吉凶祸福,你真有这本事?就说说这场透雨,能不能下?大约在什么时间下?没个硬茬茬,我信你个鬼!”李宜忠就走过来,看着李百通,听他口中阵阵有梵词,听不懂。
走更近些,见他双目微闭,鼻子翕动,右手大姆指掐在中指上,“拉人屎,说人话,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明天深夜,子夜丑时,必有一场河满沟平汪连的透雨!”
“好!好!我等着,如果真如你所说:八月十五不敬月佬,一定改敬你!你就祈祷老天爷保佑你吧!”李宜忠扬长而去,他要象蚊子一样,吹着喇叭,到处散布这蜇人的消息,不用一个上午,就传遍了贾家沟,连带着吴洼子大队部。
有人点头,有人摇头。
梁修身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打个神密电话,出来以后,又和贾云龙耳语几句。
陈仲秋感到奇怪,但又不好问,还没到下午三点,大队部人跑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