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主任,我服你!”
王格扬风大闪了舌头之后,就整日如同丧家之犬,象只闷葫芦,干完生产队的活,就跌到自己四下透风的破屋里,倒头就睡,那催命钟一响,他象火烧饭烫一样,从床上跳下来,糊乱对付一口,就跌跌撞撞去了生产队,有时没有东西,就忍着,火蹭蹭往上窜,理想幻灭,根本没资格去想他的爱情,更何况有消息从不远的东方传来,田家兴的病秧子女人归天了,他能听到,估计姚翠萍也能听到,论年龄,他显大,论相貌那是潘安与李逵之别,同样是爹妈给,咋就有了天壤之别?他捶胸顿足,论家庭,田稍胜一筹,且人家在生产队干记工员,早之前有消息传,大队缺个辅助会计,一直悬而未决,他估计十之八九,是为田家兴准备的,姚氏和田氏之前的婚约,就闹了回乌龙,吴太忠豪横,田家兴不敢招惹姚翠萍,但吴寿短,吴太凉不喜管闲事,这样一析,再一比,差距摆那儿,算啦,命里没有莫强求,十天八天不洗脸,正常,洗给谁看?
姚翠萍还是一朵花,开得没有缝隙,只可远观,不能近瞧,过电,他受不住那种见女人颤栗,更何况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女人,更不能触摸,估计自己这一辈子也就完了,姚氏这一段日子,在人堆里显得有些活络,那是人生的黎明已经来了,她已经象解冻的水,外溢想流,王格扬悲观地想:无可奈何花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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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洗脸?蜡黄的眼屎留着吃?”这个浪女人,敢这样撩拨自己。
“管你什么事?”他真的生气了。
“哟!吃枪药了!我的大主任!”女人一脸不屑,偏又哪壶不开不提哪壶,“不就差那么一点点嘛?”女人用白皙的手,比划着,也就一寸多,“就怂了?要真那样:我看不起你!男人嘛,搁得起,放得下,你这算什么?整日摆个臭脸给谁看?”
“管你啥球球事?你自己都还一地鸡毛嘞!”
“我的鸡毛再多,轮不着你扫,你怕啥嘞?”
渠西队长走过来,“我是让你们来干活的,不是来吵架的,要吵收工回家吵。”
“我才没功夫搭理他呢!吃不着五谷,还想六味!”
“那是必须的!你寡着,老子光着,想你不应该吗?”王格扬火烧屁股,丢了铣,豹突着眼,”你有能再嫁,老子就不尿你了!想嫁田氏,恐怕还得熬上三年,朱水镇的四只虎不好惹,除非你和他田家兴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哼!”
姚翠萍本来就是想开开玩笑,拾趣去堵,想不到惹了王格扬,这下好了,原来藏着掖着的,全掉地上,谁都看见了,眼泪,那种软弱的晶体,就圈在她眼眶,眼眶太浅,圈不住,就滚落出来,那种心灵深处的呐喊,所有人都听得颤颤惊惊。她绷不住了,呜呜就哭走了。
队长就象死人抬上门,“你就能吧!这下好了,撑船撑干滩上了,看你怎么收拾!一个小破主任,把你闹成这样,舒坦了!?”
孔桂珍不生,成了致命伤,曹真宝有时会长吁短叹,但很多时候乐观豁达,“哎哟,你较什么真,天底下不能生的女人,一抓一大把,只要你在身边,其他多余,那些小王八蛋来不来能咋地?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你看看灵华,才三个,整日忙个屁滚尿流,打理生意还得请外人帮忙,图啥?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那风里飘,浪里走的人,跟我弟就没点儿事?你信吗?我估计:灵华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顾不过来!”
“你这当哥的,也跟着起哄?小心隔墙有耳!”
“事就是这么个事!大家心知肚明,不说破,它就不存在啦?是,古淑华是侠道心肠,她图什么?混几个小钱吃饭?有那么俗吗?古铃在那儿,戳眼!”
孔桂珍不能生,她一直看作是个大问题,曾经劝过曹真宝纳妾,被曹真宝痛斥,一晃这么多年过来了,曹越这样,她越觉着亏欠他的,时常在闲功夫里落泪,夫妻间那点儿事,两个人还算和谐,在风平浪静中,渡过四季轮回,都这岁数了,隔天一回,玩兴正浓。
曹圆媛回来一回,就到东跨院嬉戏半天,临走尚不舍,口头上阮氏和真善都说过要把圆媛过继了,可那只限于口头,有玩笑的意思,但曹真善也只有一女,视着掌上明珠,君子不夺他人之爱,所以只是有音的话,不能当真,另外两个是儿子,他们百年之后,兵合一处,将打一家,还不都是这三个孩子的,只要他们一回来,曹真宝就给他们灌输学习的重要,做人的重要,这仨孩子已经长大,玉树临风,没有曹真宝的教诲,一切都是白瞎,曹真善和阮灵华是感恩的,生意不能百年,学问却能成为世家,曹家的新生代未来可期,这才是令人欣慰的,风水轮流转,哪天过家门?谁也说不好,曹真宝虽混,有些轴,眼光却比其弟看得远,学问里的东西,不容小觑,许多人不能通透看待这一点,富贵就象沙子,抓得越紧,流失得越快,曹真宝视这个如粪土,他没有特别的嗜好,就是在这院里,衣食无忧琢磨学问,学问的博大精深,让他汗颜,所以过往的人,他眼皮不夹一下:草人懂个屁!对牛弹琴,不懂韵律,他甚至少排斥与人交往,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宁愿离群索居,也不愿俗人添堵,所以曹家大院东不留大门,宁愿从西跨院绕出来绕进去,心之回廊,通向幽闭。
古淑华风火的性子,快意恩仇,曹真宝是远远欣赏,摇头赞叹,可以是一侠道的存在,他不学,尤其是单身女人,单身漂亮的女人,敬而远之,古铃的来处,他思考过,江湖中人,必来自江湖,那张脸,希罕过多少人,那双眼,秒杀过多少钟情男人,性情中人,起落有序,古淑华佩服曹家兄弟:一个做生意,通达五湖四海;一个做学问,深不可测,但她觉得:老大学问只为取悦自己,实在是一种浪费,她有心安排古铃,要替曹大先生繁衍下一代,但彼此不知,彼此无意,见一回倒是忘了下回,虽在同一屋檐下,交集甚少,大多时候,大先生在东跨院乐其学问不疲,风霜雪雨不管,偶和孔桂珍鸳鸯戏水,足以安定此心,古铃则穿梭在后院和西跨院,心里有根弦:那就是古淑华,曹真善要外购或远销,古淑华必来曹家,关系密切,外界难免猜测,这其中关系,秘而不宣,外界则是宣而不秘,真假难分,那根弦平时不响,有时响动一下,心惊肉跳,音掉地上,跌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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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铃通常想自己是庶出,且与曹真善有关,母亲若即若离,她心就乱了,一乱就感到不平,看到曹真善那张藏在笑容可掬里虚伪的脸,就想借势报复,无奈目下无人,本指望沈冬秋能常来,打击打击曹真善那嚣张气焰,出口恶气,但沈中了风,就不来了,她哪里知道那时的沈羽翼未丰,就跟灯草似,不用风吹雨打,吹一下就倒,还不如个稻草人,连个麻雀都吓唬不了,梁修身一席话就怂了,再说李建玉入情入理的分析,正好打中沈心中软肋,他又不是王八,有个盖,可以把头龟缩在里头。
第17章:
第2天,太阳含血而出,就象沾了血,红透了要往下滴,梁修身斜靠在木椅子上,听两位钦差大臣,给他汇报情况,李金亮避重就轻说了个大概,梁修身听后很失落的样子,正要说话,张金梁跨前一步,“梁书记,就一定要请他吗?难道死了张屠夫,我们就只能吃连毛猪了?你看他那个样,好象我们非吃他药不可,也不问我们什么事,就撵我们走,更可气的是说我们是小鱼小虾,他算个什么东西?不就能写几个破字吗?”昨天的愤愤不平,过了一夜,恨气难消,这会儿发泄出来,“我还就不信了,偌大的吴洼子还找不出第二个会写墙字的人?”
“小张同志,不要愤气嘛,据我所知:到目前为止,他是第一人,也是唯一一个人!能人难求!梁书记,要不你亲自跑一趟?他这么重视你!”
“那不是重视!是摆谱!”
“好了,情况我知道,先就这样,回头再说!”梁修身在手心掂量这句话的份量,张金梁的不成熟,让他看到自己年轻的样子,因为莽撞和急躁,吃过很多亏,但曹真宝的骄横与不屑让他心里皱眉,表面上依旧风清云淡,象捻子捻中药那样,反复在脚下滚动。
肖云峰跟在鲁延年身后,正午的太阳正热辣,破烂不堪的街道上,行人三三两两,扛着蒲扇或芭扇在头顶上遮阳,孙东洋不在,到地区开会去了,毛不平跟着去的,路面上坑坑洼洼,自行车就在那些坑洼里颠簸。
“鲁主任,有件事我一直想向你汇报,但不知怎么说好!”
“你就实话实说,不用绕弯子,什么事让你肖大秘书长这这样为难?”鲁延年笑笑,“关乎什么?”
面,没有交集,看样子精明强干,怎么啦?与他有关?”鲁延年拍拍肖的肩膀,“你忌讳什么?担心什么?”
“那倒真不是!”
“说半句留半句不是你的风格嘛!”
“上次三木公社发生一起军婚案,涉及到供销总社,事情出了,当事人男方被处理了,女方却毫发无损,这不合乎道理,有人把举把信发我那儿了,这事本来要等书记来拍板的,孙书记恰好不在,你看……?”
“具体情况要具体对待,老赵是什么意思?他们知道吗?”
“知道,举报人一式两份投的!”
“你见到过举报人吗?当地政府什么意见?”
“没有!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