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认识了?这些天我不打电话,你也不来,究竟甚意思?你要把我忘了?你个小没良心的!喘什么粗气?说话!你要憋死我呀!”
“啥事?”
“啥事你不知道?今天我生日,我请你去我家里陪我过生日,可以吗?”
“恐怕不行!我忙!宣传队新排个戏,可费功夫了,还有旁的事?”
“我只不过是个传声筒,你爷叫你,最近没什么事吧?”
“能有什么事?多会儿来?下午吗?或天黑之前!”殷水芹那张因饥渴而放射出的妩媚,足以杀死一个男人,象张这种青涩的小男人,早已经迷离,甚至是散了架,瘫成泥,女人柔软的手,可以象揉面那样,任意把玩男人,织网、猎艳、捕捉、俘获,水到渠成,这种黑色之恋,最初如决堤洪水,任性泛滥。
“我可能……可能没空!”声音打颤,且言不由衷,这种把戏,在油腻的女人面前,就象西洋镜,瞬间被看破戳破。试探性投一块碎石,激起撩拨的水花,梨花带雨。
“装!装甚嘞?”女人在电话那头撇撇嘴,一脸不屑,她掂量,放在心口掂量过,这男人逃不出她手掌心,她是如来之佛,不是她技法高超,只是男人需要的东西,她身上有,并且随身携带,不放下,不与人,且独一份,这是本钱,多少英雄汉,栽在女人用温柔织的网里,且无怨无悔,心灵之钟已经敲响,催情,更催命。
“我……我……!”他慌了,他乱了,象触电,欲罢不能,且心底那陈谷子烂芝麻的肮脏,尽收女人眼底,女人以嬲人的状态,露齿讪笑。
“我等你!看你敢不来!”女人挂了电话,哼起了歌。
“给谁打电话?这么开心?吃了开心果!”张伟华走进来。
“不能告诉你,让你干着急!”女人拧了一下柔软的腰,不是说,而是唱出这十一个字。
“又想祸害哪个好男人了!”心咯噔一下,会是张金梁?女人象妖精一样妩媚:发嗲放骚,这是春深春醉原始勃发的旺盛的生命力在张驰,他捏捏下巴,顿感束手无策,他虽贵为供销社主任,却不能随心所欲开了殷水芹,殷是正式工,而不是临时工,军婚的牌子不是纸做的,更不是木头做的,而是槽钢板做的,打不透,烧不坏,煮不烂。张伟华年界五十,虽有老婆孩子,可是一帮文不能安帮、武不能定国的丫头片子,膝下凄凉,且苦涩难咽,随着女儿们一天天长大,跟花似的,恐惧心理日益加大,三个女儿不可谓不多,但临嫁的步子越来越近,迟早一个不剩,自己的女儿,替别人养的媳妇。
张伟英虽象牲口,但却有三个儿子,一个个完全与张伟英不一样,最原始的妒忌心理在膨胀:凭啥嘞?张金梁后来在张伟华教育下,不断雄起,晚年的张伟华在女儿一个个嫁了以后,腿废了,不能走,只能拄着拐杖挪的时候,张金梁视其为父,那时,他懂得在人生几个关键的地方,如果没有张伟华的力挺,他会遁作泥土化为沙,那时张伟英早已经七窍流血而死,让他感到羞耻的是:六十七时,死在他母亲身上,纵欲而死,想一想,张金梁还要骂一句:畜生!但如果不是畜生,他来不到这个世界上:知其耻,必感其恩!
张伟华慌慌张张,并且撞在门框上,他几乎是小跑着去骑自行车,在散淡的阳光里,不顾一路颠簸,直奔吴洼子而去,风驰电掣,挥汗如雨,当他见到张金梁还在空无一人宣传队屋里,对着一面涂着釉的大玻璃梳头时,“你准备上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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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回家,你怎么来啦?”心不在焉丢开梳子,“这会儿……”
“难道没有人约你?”张伟华有些奇怪。
“没有!怎么啦?”
“我告诉你:殷水芹碰不得,谁碰谁倒霉!”张伟华洞悉人情世故,敲响警告铃。
“谁是殷水芹?”张金梁心在哆嗦。
“我们供销社那位。”
“噢!她老了,老成那样,还能掀起一丈二尺高的浪?”他心不在焉的样子,“二爷,你有事?如果没事,我要回家了!”
“我跟你说:招惹她的人,没有好下场!”张伟华几乎声嘶力竭。
“想哪儿去了!一起走吗?”张金梁风轻云淡的样子。
花开就是为了招惹狂蜂浪蝶,不久之后,供销社有人明明知道这是一口温柔的陷阱,还是情不自禁掉进去,那个人被押上车的时候,殷水芹声泪俱下控诉那个人:说是被强奸了!被五花大绑的人,愤恨看她一眼,百口莫辩,骂了一句,“水性杨花的东西,你真无耻!”啐了一口唾液在她好看的脸上,张金梁挤夹于人缝之中,目睹了这一切,他那时何尝不庆幸?张伟华的高瞻远瞩,令他佩服。
名声臭的女人,可以用岁月之水一次次洗,洗过的女人,晾晒一下,如初如新,只是张金梁敬而远之。
张桂梅站在柳树下,冷飕飕的风,吹着光秃秃的枝,她哆嗦起来,冷,真的很冷,月牙儿如刀,钩在半天,冷月残月照出灰白,秋末初冬交割,马上就要上河工,李建彬这个狗东西,竟然趁人不备,往她手里硬塞一张纸条,象一团火,让她全身痉挛,不能推,不能扔,否则一切就坐实了,眼神的交往已经远远不能满足心灵的需求,必须大刀阔斧迈出这一步,这是强盗的逻辑,这是贼人的做法。但终生受益,女人有时害怕强盗,但更多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