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立住瞪他,并龇牙咧嘴哼哼,并不友好。
“狗鼻子下来的,小黑子那烧炮筒又不在家,你狗仗人势的东西!”他爬起来,拾起半块断砖!就扔向大花狗,那天许是狗大意,竟然被砖击中了腰,“噢~!噢噢~!”夹着尾巴逃跑了,“哈哈哈……”他佝偻个腰,拍拍手上泥,“个狗东西,昨天我砸不到你,算你运气,今天不就砸着了,不屈!就是不屈!”他像个老小孩,居然手足舞蹈转圈拍巴掌,书写着快意恩仇!
“三老头,你乐呵个啥?”李宜忠大步流星走过来。
“做梦娶媳妇不可以吗?你这几天死哪儿去了?人影鬼影不见,我以为你掉井里了,正爬不上来呢,我那思着找根粗一点儿的棍,把你往下捅捅!此地是个斜地,不禁念叨,说宜忠,宜忠到,跟接到电话似的!”
“净说鬼话,缺德放屁带冒烟,想吃不要钱烟你说话,可扯恁多尕屁谎!”
“最近又有什么新闻?”李宜忠往旁边一个空板凳上一坐,递一支烟给他,三老头刚想伸手接,他又缩了回去。
“李宜忠,你这是几个意思?”
“有一个!你都没什么新闻告诉我,这支烟岂不是浪费了?”
“有件事,不知道算不算?”
“说来听听?”
“先给烟给我!”
“不行!”李宜忠逗他玩,将烟换手,举得高高的。
“几天头的一个晚上,天还没黑透,李老二上汪里拎水,碰着收工回来的建彬和建武,三个人在汪沿干草坐会儿!”
“他们说了什么?”
“敬烟,上火!咋还没大没小上了?你狗日搜抠成啥了,好像地主周扒皮!”
“说透!说透!”李宜忠把烟塞他嘴里,却不上火,七寸拿捏的,恰到火候。
“你狗日的,一分钱亏不能吃!他们讨论李建武的事,李老二能不够嘞,要去给建武向上找人,至于找谁,你还没点儿数吗?”李精树见他掏出打火机,就一把夺下来。
“鲁延年?”
“除了他,还能有谁?这算不算一个新闻?”吸着烟,把打火机放回去。
“算!但不是一个重要新闻!这支烟有点儿小浪费!不和你坐啦,今天还有事,改天再来!”李宜忠心思又活了:这李建武还不能一碗凉水看到底,万一哪天再返回学校,自己不就做了恶人了?有这种可能吗?他自己问起自己,不怕万一,就怕一万,这个人可是有真才实学的,要是重回学校会怎样?李红旗、李红军可还在学校呢,偷牛逮不着,可还有拔橛子的在呀?那明里暗里的小鞋子可不好穿呀,挤脚嘞!
“话不投机,你是半句嫌多,你就给我滚犊子!上小脚二大呢去吃奶吧!”李精树气不愤,就只能抛几句狠话,以缓解牙根下的痒痒。
“三老头,你狗日的咋甚心都有?这是王二麻子的糟心呀!”
“彼此彼此,一个是飞过海,一个是海过飞!”望着李宜忠的背影,他傻傻地笑了。
第63章:
贾云苍身份尴尬,这候补一说,只在中共中央开大会之后,报纸上才有的一说,别人也知道这是贾云龙的黔驴技穷设置的障眼法,既是候时替补,就不能算是副队长,既然不是副队长,生产队有个大事小务,就不必要通知贾云苍,这是李宜忠深刻理解,他不仅这样理解,更是这样执行的,你的本职工作是拖拉机手,开好你的拖拉机,算是以得配位。李春堂则不然,是经过所谓村民代表选出来的,跟李宜忠比差那么一个档次,和贾云贵是同一系列,但资历上也不尽相同,有人提出要承包社场东南角小藕汪的事,一年130块钱,这事不大,就交由队干去讨论,其实李宜忠早有主意,只不过故弄玄虚,就是要绕开贾云龙这根一直在他头上,横杆一样的指挥棒,既然是讨论,就是一时定不下来,就是让其中贾的死党传话与贾云龙:民主之花既然要盛开,一个手一拍就拍板的时代已经过去,也借此事,探探贾云龙底牌。
最早提出这事是小木匠贾令才,恁大一汪,藕长得不赖不说,从北面和西边两个汪发大水淌过来不少沉头鱼,全落这藕汪里,藕汪里的东西,叫人吃吊盘,末了明一份暗一份,被一些人捞个一干二净,老百姓眼瞅着藕丰鱼肥,什么也捞不着,还不如包给私人,年终小队干部和一等社员还能分红。
这消息一在生产队透露,都摇头,谁也不是傻子,130元高了,平时那些喜欢干夜活的人,怎么防?叫嚷得多,想下手的少。
李宜忠不认为这是个馊主意,却阴阳起脸来,“要是没人包怎么办?”
“我来!”
这话就像块金子,一下子就落入了李宜忠的心坎上,“此话当真?”
其实小木匠早算过,如果经营得好,一年3500斤没有问题,每斤照一毛钱计算,这本钱就够了,至于鱼和一圈厚厚的芦苇,就是无偿奉送,当然,这需要功夫和经营,第一个敢吃螃蟹的人,能赚得盆满钵满,关键是得有如炬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