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身,浑身却是抖得不行。
好不容易站起来了,却发现腿软得站不稳。
那种刺骨的冰冷,又在周围蔓延。秦钟冷得打颤,呼出的气是清冷的白色。
吴桂兰嘲笑一般看着秦钟:“刚才喊得那么凶,让我出来杀你。怎的,我出来了,你却怕成这样了!”
“我……”秦钟双手抱着胳膊,有些哆嗦:“你,你放了小岳。想杀我是吧,想杀我,便过来好了!”
吴桂兰却只是笑着:“我何时说过要杀你了?你这小毛孩子,就知道自以为是!”
“啊?”秦钟震惊地看着吴桂兰:“大巴车上那次,还有在小岳家里的时候,还有昨天在二道梁的山上。你不是一次次地想杀我吗?”
吴桂兰穿着破旧的棉衣,站在无边的夜空下,月亮在她左上方悬挂着,像一副画一样。
“想杀你的是别的东西,我只是想接近你,想告诉你真相!”
接着,吴桂兰在夜空下,很平静地向秦钟讲述着所发生的一切。
事情,还是得从二十一年前,那个下着大雪的夜晚说起。
那时候,农村睡得都是土炕。冬天的时候,会用麦皮或者草根,树叶混着土来烧炕。
大儿子去世后,吴桂兰就跟孙子陈峰许一块在大儿子家的院子生活。
二儿子陈百荣在旁边院子,跟老婆孩子一块生活,两家就隔着一道院墙。
那天,下了很大的雪。吴桂兰早早地烧好炕,便准备跟孙子陈峰许睡了。
那时陈峰许才十三岁,跟奶奶睡一个炕上。
刚脱了鞋子,还没上炕呢,就听到砸院门的声音。二儿子陈百荣在外面大喊:“妈,给我开一下门。”
吴桂兰又穿上鞋子,跑出去开门。
打开门后,陈百荣没进来,就站在门口。
陈百荣想让母亲陪着自己去一趟沟畔上。说媳妇从娘家回来,走到沟畔那。没拿灯,太滑了,不敢走。
涅佤村一队跟二队中间,有一条深沟,几乎从整个涅佤村横穿过去。
深沟两边,涅佤村的人都叫沟畔。
陈百荣胆子小,晚上不敢一个人去。
二儿子不敢走夜路,吴桂兰是知道的。
儿媳妇昨天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吴桂兰也知道。
一切,都合情合理的,吴桂兰也没有多想。
回屋后,吴桂兰穿上自己的那件有七八年了的深蓝色旧布棉袄。怕外面风大,还裹了个深灰色的头巾。
叮嘱孙子赶紧睡觉,自己一会就回来了。
陈峰许让奶奶不要去,自己一个人睡觉害怕。
吴桂兰告诉孙子,害怕就把灯开着睡觉。自己就去一趟沟畔,半个多小时就回来了。
安抚好孙子后,吴桂兰把房门闭好,院门关好,就跟着陈百荣走了。
从院门口的斜坡往下走时,吴桂兰还抱怨着儿媳,要回来不早点回来。下这么大雪,黑天半夜的,多危险啊!
陈百荣告诉母亲,媳妇本来是准备明天才回来的。可跟他父亲吵了一架,赌着气,就连夜回来了。
吴桂兰看儿子一手拿着一条绳子,一手拿着铁锹,并没有多想。
铁锹铲雪,绳子有时候有些地方太滑了,拉一下很管用。
就这样,毫不知情的吴桂兰跟着儿子陈百荣往沟畔走去。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而躺在炕上盼着奶奶回来的陈峰许,也一直没能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