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改变命运的,只有功名二字!
当然,周清并不是不知道,当前社会,功名二字所代表的权利过重,已经对底层百姓造成非常严重的负担这件事情,他大半辈子都是童生,虽然比最底层稍微好一些,但在事实上来说,他不受朝廷恩惠,没有免税赋之田,更无禀米补贴为学之用。
如果不是周家本身对于家族之中的学子,先生,以及正在念书的孩子有格外优厚的话,周清觉得自己大部分时候,得在家里帮衬些农活。
只是,当下的社会,自唐宋以来,就没有发生过大的变革过,这是一个已经固化的时代,至少,周清想不出任何办法让它结余出更多空间,让更多的人拥有其他途径改变命运。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周清晃悠着来到这几次三番迁移的教书小院,他并不太喜欢教室这种承载着希望,教书育人之处不断挪,但宝衣局关乎这些孩子当下的生活,所以他也没意见。
不过,今天的课堂上,少的人可就有些多了,今个不仅没见着陆斌,连朱厚熜,小透明莫戈和一些即将完成的孩童都被拐走了。
长期不曾闻过窗外事的周清此刻差点连鼻子也气歪了。
嘿!越是你们这般天资好的越找不见人是吧?
周清半点儿上课的心思也没了,岂敢这般放肆?
他觉得今天不把这几个小兔崽子手心打肿,他们是不会晓得什么叫做来自长者的关爱。
一根戒尺拎在手里,老头儿回首就要奔着宝衣阁而去。
“先生!先生!斌哥儿,厚熜他们最近是有重要的事情办,不是故意不来上先生的课。”
一只小手攥住周清衣袖,待看清楚,便见一张红润的小脸上布满忧愁之色。
“常平,厚熜与小斌的事情就是再重要,也不可以耽误课业,商贾之事就是再繁忙,也只是一时之利,而课业学业,则是一世之功,这个道理为师也与你讲过,你应当知道哪一项更为重要才是。”
“先生,斌哥儿与厚熜现在忙的不是商贾之事,他们在忙粮食的事情,这应该比一时的学业要重要一些。”
“粮食?什么粮食?”周清脸色沉了下来,他对这个词汇有些敏感。
“就是采买粮食,从荆州襄阳等粮食富饶的地方采买,储存,以备不时之需,最近连宝衣局衣服染织都停了,专门弄这件事情。”
周清脸色霎时一片铁青,立时大叫起来“啊!这等事情岂是他们能沾染的?难道他们想走上邪路吗?”
“先生,先生,斌哥儿说了这是顶重要的事情,厚熜,莫戈还有我兄长,都同意他的看法,而且是活人性命的事情,不可以耽搁,先生就不要去找他们了,他们事情办完了自然就回来了。”
周清脸色上肉眼可见的浮现处一抹灰败之色,几乎把赵常平给吓住,可下一刻,一抹坚定的神色浮现,苍老的手摸了摸赵常平的脑袋“你年纪还小,有些事情不明白,这是正常的事情,可,他们几个也许是受人诱惑,但现在他们正在做的事情,绝对不能被称作善事,你起开,莫要阻拦老夫,老夫作为他们的先生,必须要纠正错误的行为,你们这些孩子,可不能走上弯路!”
说完,周清大踏步就走了出去,根本不给赵常平吐出其他字眼的机会。
他一边朝着宝衣局走着,一边还将衣袍,冠帽整理整齐,连发丝也用手摸成一丝不苟的模样,止不住的怒容在脸上时隐时现。
肃穆古板的神情,青筋暴跳的额角,叫几乎所有沿路见着的所有熟悉之人,宝衣局内所有得称呼一声先生的劳工,孩童们都纷纷退避三舍,不敢靠近。
唯独他借楼梯而上,在三楼朱厚熜陆斌他们专用的静室门口,却被陆芸娘拦住了
“先生,您不可以进去。”
“你这娃儿,我本以为你是最懂事,最明事理的孩子,没想到现在这么不晓得是非!说!小斌,世子殿下还有莫戈是不是在里面?”
“是的,陆斌讲过,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在商议,您不可以进去。”
“放屁!那不是重要的事情,那是邪事!芸娘,你若是明白事理,就让先生我进去,把他们规劝回正路!”周清罕见的直接失去读书人风度,竟出口成脏。
陆芸娘恬静的脸上首次出现愕然之色,随即立刻便道“先生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我和莫戈都听过陆斌小少爷对我们的解释,我确信,陆斌少爷现在所做的事情,并不在您口中说的邪路上。”
周清连想都没想,直接便道“是与不是,容我见了陆斌在讲,你让开......”
“芸娘,让先生进来吧。”门突然被打开,陆斌的脸上一片平静之色,这叫周清心中怒火再涨三分。
根本压抑不住的咆哮之声,顿时炸响在陆斌耳边“陆斌!你这孽障,你竟敢沾染粮食生意!你可晓得你在做什么?”
“您先进来说可好?这等事情,且听我慢慢与您解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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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要慢慢解说,你当真是走上邪路了吗?”
“先生!您不要听风就是雨行不行!能不能先进来,听弟子说两句?”
周清只觉得一股气堵在喉咙里,陆斌叫他那么多次周老头,都没有这一句听风是雨来的刺耳!
他强把一口气咬下去“好!老夫便听你说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