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的冬日就这么悄然降临。
没有银装素裹,也没有隆冬暖阳。
今年的冬天,仿佛比往年都要冷一些。
整个皇宫中,已经紧锣密鼓地铺设好了地龙,为宫中的贵人取暖。
而宫中的太监宫女,她们的也没有因为要经历寒冬愁眉苦脸,反而一个个有说有笑。
因为再过几个月,就是新年了。
到时候,皇上,已经各自侍奉的贵人,必然会赐下不少赏赐。
朱元璋站在奉天殿外的广场上,任寒风吹动已经有些银白的鬓角以及长袍的衣袂。
他看向身边拢着袍袖,双手捧着手炉取暖的太子殿下问道:
“这个冬天,又不知道会冻死多少人。”
“标儿,你知道天底下最难熬的,是什么时候吗?”
朱标这一次破天荒没有与洪武大帝对着干,而是点头道:
“知道,正是这隆冬时节。”
“冬天,需要衣物御寒,需要热食取暖,可大明,依旧有不少百姓吃不饱穿不暖。”
朱元璋叹了口气道:“是啊,当年我和你爷爷奶奶还有那些叔伯们,每次到了冬天,不是盼着过年,而是盼着,千万别太冷,这个冬天,赶紧过去。”
这话,朱标从小听到大,,却每次都不曾开口制止朱元璋。
只是耐着性子听他说完。
因为他知道,这是这位洪武大帝一生的痛。
自己当了皇帝,自己的父母兄弟却早已化作一抔黄土,不能与家人同富贵,这件事就像是一根刺,深深地扎在朱元璋的心里。
朱标柔声安慰道:“如果爷爷奶奶能看到你做了皇帝,还是个一心为百姓的好皇帝,他们肯定也会很欣慰的。”
朱元璋点头道:“成了,不说这个。”
他转身带着朱标向大殿内走去。
感受着脚下地龙传来的温度,朱元璋呵了口气。
“咱这宫里,还有不少勋贵人家还能用个地龙炭火之类的取暖。”
“可是平民百姓,连个柴火估计都不舍得用。”
“标儿,你知道咱读过这么多书,背过这么多诗,最喜欢的诗人是谁吗?”
朱标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是白乐天和杜工部。”
朱元璋揉着有些发疼的膝盖轻轻念道:
“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才是为百姓发声的好诗人啊。”
朱标给朱元璋递过去一杯热茶道:
“儿子前段时间在大本堂当着诸位学子的面,抨击儒家,宋师就像是受了打击一般,已经连续告假大半个月了。”
朱元璋摆了摆手道;“不用管他,这个老东西,就喜欢钻牛角尖。”
“他误导你那些弟弟不要紧,要不是标儿你心眼多,咱大明的储君,非让他带歪了不可!”
提到这件事,朱元璋就气得牙痒痒。
要不是朱标拦着,他非得砍了宋濂不可!
朱标轻笑大:“宋师也不过是个被儒家利用的可怜人罢了!”
朱元璋冷哼道:“他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