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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高台之上,再没人说话,就连曹太后,也不由得一下子怔住了,拄着拐杖茫然站在那里,神情呆滞。
浑浊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眼前少年郎手中,那鼓鼓囊囊的官制文书信函。
可一时间,似乎已没了勇气伸手去接过来。
景隆帝端坐一侧龙椅上,默不做声,帝王冠旒下,面色依然冷凝严肃。
时间流逝,一点一点流逝……
反倒更给整座承德宫,徒增了几分压抑沉闷。
然而,正当四周安静得可怕,却听得台下,一声沙哑大呼,“老臣有话要说!”
与此同时,却见那群臣观礼队列最前端,右相曹牧再次站了出来。
颤颤巍巍,满面凝重怆然,“禀太后,陛下……”
“老臣曹牧,承蒙陛下信任,拜为右相,统领吏工农三部,诚惶诚恐。”
“十余年来,无时无刻不感念着天家圣宠,不牢记着肩上责任之重大,兢兢业业不敢丝毫荒怠。”
“然,老臣也未料到,犬子曹参,身为一州太守,几十万百姓之父母官,竟为一己之私欲享乐,贪赃枉法胡作非为到了如此地步。”
“以致朝廷蒙羞,百姓受苦,所犯之罪行令人发指。”
言辞灼灼又一声高呼,“老臣,亦实在深感罪孽深重!”
“愧对陛下之信任,亦无颜面对天下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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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愧难当,只恳请陛下,恩准臣辞去右丞相一职,从此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如此,也算给陛下,给天下百姓,有了个交代。”
“也请陛下,治臣教子无方之罪!”
纵然身为一国宰辅,可此时,竟也忍不住眼眶一片泛红湿润,声音嘶哑怆然,“另外,至于犬子,叩请太后与陛下,立下决断,依律严查便是!”
“老臣为人之父没错,可更是朝廷之命官,太后与陛下之臣……”
“老臣又岂敢因其为子嗣,而致使朝廷法典不明,大康吏治不清?”
此话一出,霎时间,更惹得在场所有人,又一阵惊诧。
景隆帝尚未开口,可顷刻间,却见曹太后脸色猛地一变,一声大喝,“住嘴!”
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苍老身子哆嗦个不停,嘴唇蠕动着,想要再呵斥两句什么,可一时间,又不知当如何开口。
似乎左右为难,似乎太多难以抉择,又似乎太多不甘。
良久,才那般艰难地扭头,怔怔望向台下,声音有些发抖。
一字一顿,“曹参,你老实回答本宫,楚国公所言,汝所犯下的这些罪状,是不是真的?”
那曹参本还正站在那里发呆,满面惶恐之色。
突然听得太后声色俱厉问话,顿时吓得一个哆嗦。
慌张不已,支支吾吾,“姑……姑祖母,这……”
然而刹那间,曹太后满面震怒,又一声厉喝,“本宫再问你一遍,楚国公所言,可有冤枉你?”
话音未落,只见那曹参,已是“噗通”一声,趴在了地上。
却哪还有方才那飞扬跋扈咄咄逼人的模样?
竟是再也不敢发出丝毫声音,趴在地上,身子如筛糠哆嗦个不停,额头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不停滚落着。
“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