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该如这般,仗着识得几个字,背过几本经史子集与圣人珍典,便忘乎所以心浮气躁……”
“张嘴闭嘴之乎者也,整日里脚下虚浮不知所谓,就连笔下文章也是如此!”
目光如炬冷冷在这几千名考生学子身上扫过,“还是那句话,文章当描述事物,表达观点,传道思想……”
“文,以承道也!”
“而不该是如你们这般的!”
“尤记得昔日,本官初上任太子伴读,与太子师庄先生言辞激烈争论之时,便曾公然说过……”
“今年的恩科,无论是谁,只要策论文章只顾着一味追求辞藻华丽,用典之精妙,却空洞乏力无病呻吟,皆难以高中!”
“只奈何,多少人只当做,那是本官与庄先生争论气急之时,口不择言而已!”
“可你们都错了,那真是本官,在给诸位以警醒!”
一字一顿,语气依然冷漠,“而同样,眼下只要陛下罢官的旨意一刻不到,那本官便还是此届恩科的副考官,这策论文章的批阅评判标准,就绝不会变!”
“所有考生的策论考卷,都在这里了……”
“还有谁不服气的,本官欢迎当场来辩驳!”
出乎意料,一时间,场面更一下子安静下来,被围堵得水泄不通的朱雀大街,四周一片死寂。
乌泱泱几千名考生学子,群情激奋气势汹汹而来,可此刻,一个个或低垂着头几分羞愧之色,或依然面含不甘与愤怒……
却也不知是被这一通通驳斥痛骂给镇住了,竟再无一人胆敢上前争辩两句什么。
李骁李神童更是僵在当场,进退两难的窘迫与羞愤之下,双目充血赤红得可怕,大口喘着气,连身子都止不住不停哆嗦。
一手颤颤巍巍指着王大人,“这,这……”
毫无疑问,那一篇《劝农书》,可从来都是他李神童最引以为傲的成名之作啊,多少名家大儒都赞不绝口的啊。
可眼下,竟被贬得一文不值朽烂不堪,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杀人诛心,这让他如何能受得了?
可偏偏,还真不知当如何反驳。
半晌,才终于语无伦次憋出一句,“纵然……纵然王大人说得有几分道理……”
“可几十年来,无论天下儒生士子的文章,或是春闱策论的阅卷标准,从来都如此!”
“你岂能胡乱更改?”
却奈何,话音未落,却只换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呵斥,“几十年皆如此,难道就一定是对的吗?”
于是刹那,这家伙一下子又蔫巴了。
耷拉着脑袋,脸颊红得如腊猪肝,身形都摇摇欲坠,竟是不敢再发一言。
可顷刻间,反倒让场面,更变得有些压抑起来。
然而同样这时,正当所有人皆僵持不下,却只听得远处,传来一声阴柔嗓音的唱喊,“有圣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