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月一下子急了,通红着眼眶,“都这个时候了,曹姐姐怎还笑得出来?”
紧跟着,却是一阵苍凉无助袭上心间,小手死死掐着裙摆,泪珠子又开始在眼眶中打转。
情绪低落道,“瞧姐姐这话说得,我怎会没想过周旋化解一番?”
“自那日在清月楼门口撞见,不到两天,我便精心备了些物事……”
“有两幅出自前朝大家手笔的真迹字画,有一尊昔年先祖传下来的上等血珊瑚,还有珍珠奇玉,前去那狗贼府上登门求见。”
“吾也深知,那狗贼位尊国公,执掌的万通商行更是广敛天下财,什么样的奇珍异宝没见过?”
“寻常的金玉古玩,实在难入他的眼。”
“可我们庄家,世代谨遵圣人恪训,祖训森严两袖清风,也更不屑于从商,为了一点黄白之物而私下做那些走卒贩夫之事,反倒污了庄家的声名……”
“这些实在已经是,府上唯一能勉强拿得出手的东西了啊!”
神情黯然,声音哽咽,“曹姐姐也别笑话我……”
“那狗贼都已经如此咄咄逼人且手段恶毒了,我竟还如此窝囊如此没有骨气,登门讨好卑躬屈膝。”
“虽说每每一想起其所作所为,实在痛恨得咬牙切齿,甚至仅仅一想起那日,他那副猖狂跋扈颐指气使的嘴脸,顿时便只觉恶心头晕,可没有办法……”
“谁叫苍天世道不公?”
“那狗贼恶霸即便无恶不作人神共愤,无耻下流至极,却偏偏靠着为朝廷立了些功劳,便是青云得志。”
“如今不仅位列当朝国公,且同时任着太子伴读与吏部侍郎这两个实权官职,且与太子殿下交好,又深得陛下圣宠。”
“实在是呼风唤雨,意气风发得很!”
“而我们庄家,论起来虽也世代蒙受皇恩,皆有人在朝中做事……”
“可只是因为书香之家,精于圣人先贤之学问,说白了,在朝中也不过是任些弘文馆国子监教习的官职,教教皇子公主们读书,或供职于典史馆,做些修史编志之事。”
“瞧着官阶不低,却并无什么实权。”
“况且,祖父目前也已辞去了太子师一职。”
“我们庄家,又拿什么来跟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恶霸相斗?”
“那狗贼要陷我们庄家于身败名裂妻离子散的境地,实在太简单了!”
“唯一的办法,也只有忍辱负重委曲求全了。”
咬了咬牙,强忍着泪珠子不流淌出来,“而且我庄月,虽从小娇生惯养,深受祖父与双亲宠溺,行事大大咧咧,可也绝不是那种意气用事不计后果的鲁莽女子。”
“真要由着性子,找上门去,将那恶霸劈头盖脸臭骂一顿,甚至大打出手,心里倒是痛快了。”
“可接下来呢?我们庄家怎么办?还正处在水深火热境地的父亲又怎么办?”
然而,任凭她心力交瘁痛苦哀怨得厉害,曹璟却抿着嘴,笑得更耐人寻味了。
竟没有一丁点同情怜悯之心,实在没良心得很。
反倒更一脸打趣的模样,“然后呢?想必那……狗贼收了礼,且又见是庄妹妹这么一个貌若天仙的姑娘亲自登门示弱求全……”
“定是生了怜惜之意,心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