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便见庄大人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
一脸嗷嗷待哺,若不是中间隔着张桌案,怕是都已忍不住扑了上来,下巴三寸长的胡须都哆嗦个不停,“什……什么法子?”
“还请……请王大人示下!”
然而,王老爷却是一点不着急。
坐直了身子,挺了挺腰板,眼瞅着人家都快急得跺脚了,才清了清嗓子道,“庄大人刚才自己也曾言语……”
“年幼时并非如此,且口齿伶俐常有巧辩,只是在启蒙入学之后,才渐渐变得如此。”
“不仅极其不善与人交道,甚至与人说上两句话,都心中无比惶恐,头脑空白不知所措。”
“因此,毫无疑问,这根本就是一种心理上的疾病,寻常汤药自是无计可施!”
一本正经,“想必,从小到大,令尊庄先生对庄大人的管教,定是严厉严苛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不仅每当别的同龄玩伴,可以尽情嬉戏打闹、东风纸鸢、踏青戏雪之时,而庄大人却只有背不完的经史典籍,写不完的锦绣文章。”
“甚至就连文章写错一个字,典籍背错一句话,令尊定也是戒尺加身,严以惩戒,打得皮开肉绽!”
“严格来说,从小到大,令尊,庄书墨这个名字,恐怕根本就如同一座大山,压在庄大人的头上,令你喘不过气来。”
“久而久之,才终究导致了庄大人,这种心疾愈加严重,变成了如今这样!”
庄重不说话,低垂着头若有所思。
而短暂沉默,王老爷又继续道,“不过,庄大人也不必担忧……”
“古语有云,心病还需心药治!本官闲暇之余,就爱读些山野杂谈,曾在一本也不知何朝何代何人所着的典籍上,读到过庄大人这般情况。”
“书云,每一个人内心深处,都有着一份张扬自我的渴望。”
“就如同悲极之时,嚎啕大哭一场,反倒心里会好受太多,长期艰辛劳累之时,随心所欲放纵一番,便会顿感轻松太多!”
“说白了,就是压抑的情绪,需要及时的发泄出来!”
老脸微微一红,摸了摸鼻子,“嗯,这本书说得还挺玄乎……”
又旋即正了正色一本正经道,“而庄大人正是因为在令尊的严苛管教下,根本如行尸走肉,不得丝毫逾越之举,心中烦闷从未发泄出来!”
“因此,要彻底治好庄大人的心疾,只有一个办法!”
一字一顿,铿锵有力,“那就是,发泄,放纵,主打就是一个,怎么随心所欲怎么舒服,怎么来!”
“挣脱牢笼,张扬自我,就是要叛逆!”
“今日觉得天气不错,想要出去踏青走走,那衙门这些卷宗文档,一扔,说走就走,再骂上一句,去他娘的!”
“明日大街上见着谁不顺眼了,撸起袖子上去,干了再说!”
话锋一转,“而古语又云了,重病还需猛药!”
“庄大人这心疾,已无比严重了,仅有这些,还不够!”
“还需要尽情地,让身心得到放松,感受到愉悦!花天酒地纸醉金迷,就是最好的良药!”
一拍脑袋,“哦,对了……”
“凑巧今日,本官与太子殿下约好了,下值之后,一起去那凤仪阁,好好潇洒放松一番!”
“庄大人要不与我等一道前往?”
胸脯一挺,满脸豪气,“到时候,吾与殿下,定为庄大人挑上两个最美的姑娘,一边饮酒听曲儿,一边左拥右抱……”
“晚上,就不必回府了,良辰美景,美酒佳人相伴,好好放松放松,想必对庄大人的病情,定有所裨益!”
大手一挥,“就这么定了,所有花销,本官来买单!”
然后紧跟着,就不再说话了,只笑眯眯望着他。
嗯,瞧瞧,瞧瞧,什么叫天才,什么叫技术?
老王啊老王,老子现在是越来越佩服你了!
这小庄同志,不是强行控制着心中恐惧惶恐,嚷嚷着要追随本老爷,哪怕牵马执蹬也要为社稷百姓添砖加瓦么?
一大把年纪了,一点都不稳重,不脚踏实地,净想着些天马行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