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大殿之中,再没人说话。
所有人,只是怔怔望着这个男人,神色各异。
短暂沉默,却见这少年郎,又一丝冷笑,“只是千算万算,没料到,把自己栽了进来……”
扭头望向正前方那块翠绿屏风,无奈苦笑,“李轻眉,你赢了!栽在你手里,我认了!”
一声长叹,“不过没关系,自从落入你庆国手中,本郡公就没敢奢望,能完好无损活着回大康!”
“但是,能用我这条命,换我妻儿终身富贵平安,值了!”
“况且,哪怕再过十年百年,我大康或许还会有人记得,曾经有个傻子,为了救自己的兄弟,为了大康的百姓不生灵涂炭饱受战火,最终横尸北方异国!”
“能称呼一声英雄,我也不亏了!”
艰涩笑笑,“此生只唯独遗憾,突然记得,曾经有个女子,老爱骂我一句,说我就是这天底下最大的傻子……”
“以前年少不懂,经历几番生死,现在才终于有些懂了!”
然而说着说着,声音却又几分冷冽,望着这满朝庆国文武,更已是满面露骨的不屑。
一字一顿,“倒是你们……”
“怎么?不就是打了败仗吗,不就是被人嘲笑了两句吗?怎么?受不了了?要跳墙了?”
“也别在这里张牙舞爪地吓人,除了一哭二闹三上吊,你们还能干点什么?”
“还是那句话,你庆国将士的命珍贵,难道天生我大康的男儿,就该命如草芥?你庆国君臣,一番声东击西的谋划,排兵布阵,那叫运筹帷幄用兵如神……”
“而本郡公将计就计,一招瞒天过海,那就叫奸诈无耻?”
皱着眉头,“不服气?不服气,两国接着打便是啊!”
“一个个,如疯狗般狂吠,反倒只让人看不起!”
“害怕一败再败伤及国本,就明说,何必张嘴虚伪地叫上一声,担心最终受苦的是两国百姓!”
“哪怕死到临头,本郡公今日也得送你们一句话,一群自以为是的东西!”
寂静!顷刻,偌大的承明殿,化作一片死寂!
没人再发出丝毫声音,只是瞠目结舌望向这边。如何想得到,这个男人都已身陷绝境,不但不知赶紧求饶,竟还有着如此泼天胆量,将这庆国满朝文武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毫不留情,酣畅淋漓!
只唯独那屏风后,突然传来一声脆响,似乎有东西掉落地上。
密密麻麻的庆国大臣,却也不知是被震慑住了,或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
虽依然满脸愤慨恼羞之色,青一阵红一阵,竟是再没人说话。
那十多个大康使臣,一个个又何尝不是满面骇然错愕?
不少人,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兵部尚书钱正,喉结上下鼓动着,更已是满面沉重。
也不知多久,却只听得正前方那道屏风后,一道声音幽幽传来,“王修,你依然还是这天下,最大的傻子……”
语气不急不缓,可不知为何,似乎隐约,有些沙哑。
王修也再没说话,只是冷冷一笑。
然而同样这时,却只听得大殿外,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大喊,“皇姐,不要……”
由远及近,夹杂着几个禁军侍卫的苦苦哀求声,“郡主,朝堂重地,万万不可擅闯啊……”
“郡主,此乃国政重地,陛下正召见康国使臣,还请郡主先离开,莫要让卑职等为难啊!”
“若是陛下怪罪下来,卑职等人可是杀头大罪啊!”
还有女子的愤怒娇骂,“快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