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一片哗然。
顿了顿,又吐出几个字,“还有如今,众多着书立学的大儒,也错了!”
台下哑然。
顿了顿,又挤出一句,“还有千百年来,诸多先贤,也全都错了!”
“住嘴!”刹那间,简单几句话,只如一把把钢刀,狠狠绞割着李舍人的心脏。
纵然一把年纪,名动天下的大儒,如何受得了这般刺激。
瞬间赤红着双眼,如发狂的猛兽,暴跳如雷着势就要冲上台去,跟这小儿拼命。
嘴里,沙哑含糊一声声爆喝,“狂悖至极!狂悖至极!”
“乳臭未干的小儿,何来胆量,竟敢质疑老夫的学问,质疑先贤的思想?”
“你……你不是读书人,你是天下儒生的耻辱!”
可没想到,同样这时,却见那少年郎,脸色也是唰地变了。
一反刚才笑盈盈的淡然,面色冷凝得可怕,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喝,“我今天还就狂悖了!”
“我告诉你李舍人,吾也听说过你,名满天下的大儒,门下弟子遍布天下,着书立传连他国王侯贵族都竞相追捧!”
“可今日我告诉你,在我王修眼里,你还真狗屁不是!”
一时间,却也不知死不是被这小儿的气势镇住了。
台下竟是鸦雀无声。
霸占着最靠近高台那一大片区域,凝聚在一起那上前名文人才子,尽管依然愤恨得厉害,却也只是瞪大眼睛,没人说话。
就连夹杂在人群中的景隆帝几人,此刻何尝不是嘴巴张得老大,震惊得一塌糊涂?
如何料得到,那少年郎,从来怕死得厉害,此刻却偏偏狂妄到了如此境界,公然辱骂天下大儒李舍人!
冒天下之大不韪啊!
可接下来的情形,却更那般始料不及,只如一记记响亮的重锤,狠狠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心脏。
短暂沉默,只见那少年郎,目光死死望着台下李舍人,嘴角已是一片深入骨髓的讥诮。
声音冷凝,“既然你,今日主动找上门来了,那我这狂悖小儿,倒想问问你李舍人……”
“读了一辈子书,钻研了一辈子先贤学问,门生弟子遍天下,满嘴道德仁义,成天张嘴闭嘴要仁爱百姓,要体恤百姓疾苦!”
一字一顿,“可我倒想问问你,你和你身后三百引以为傲的精英弟子,究竟真正为百姓,做了什么?”
“请问你李舍人,二十五年前,先帝时期,京畿大地雪灾寒灾,冻死者上十万人,无家可归流离失所者,足五十万!”
“你和你这些所谓得了圣人真传的学生,在哪里?”
冷笑,“十七年前南方大旱,粮食颗粒无收,各州府流民遍野甚至易子相食,饿死者数万,至今仍是本朝不可忆之痛!”
“请问你李舍人,和你的弟子门生,又在哪里?”
“眼下北方虎狼庆国,边境陈兵三十万,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欲侵犯我大康领土,欲待我大康子民如鱼肉般肆意宰割!”
“再请问你李舍人,和你的得意弟子,可曾为国忧心,可曾想过,如何才能助大康度过眼下亡国之危?”
倒吸一口凉气,只不知不觉,声音已有些沙哑,“还有去年的雪灾寒灾……”
“在你们这些高高在上儒生学子眼里,无非走卒贩夫的低贱商贾,甚至包括你们整天嘴里叫唤的无知愚民贱民……”
“尚且还知道,在城门外架一口锅,熬上一点热粥,或者募捐一些可御寒的衣物,或者尽可能收留安置几个灾民!”
“他们,只是你们心中口中,最低贱之人!”
“可再请问你李舍人,那时候你在做什么?”
一声嘶吼,“这就是你这天下大儒,嘴里的仁爱吗?”
“本判司没跑到京城来骂你,你倒自己找上门来讨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