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筝被从身后搂紧,单薄的脊背贴在滚烫的怀抱里,锁骨处被一只手臂牢牢横环住。
容衍低声道,“会过了病气给你。”
方才都恨不得贴在一起了,要过早过了,也不差这一下了。
祝筝反应过来自己在期待什么,脸热的像是火烤透了,“什么行不行的……我就是困了,根本没想别的,闭眼睛是要、要睡觉了。”
“嗯。”容衍鼻梁贴在她颈侧轻蹭了蹭,“我知道。”
他的尾音轻轻的,氤氲着未尽的温存,“……从来都是我在想。”
祝筝只觉得听出一股燥意,搂在一起也不利于他降热,翻身试图往外撤开,“松开点好不好……”
“不能松。”容衍扣着她的手,指腹在她手腕上摩挲,“抓不牢又找不到了。”
祝筝觉得他不太讲理,又听出他的倦意,只好不再动了,嗫嚅道,“好了,药里有安神草,大人别强撑了,困了就快快睡吧。”
夜色静谧,房间东角里摆了盆月见兰,悄悄展了花瓣,清淡的花香散开。
两厢无话,就在祝筝以为容衍睡着了时,耳后响起一句她的名字。
“祝筝。”他唤道。
“嗯。”祝筝鼻子哼出点气算是应了声。
“祝筝……”
“怎么了?”
他像是呓语,继续道,“祝筝。”
祝筝晃了晃脑袋,拍了下他的手背,“别叫祝筝了,我跑不了……”
容衍静了会儿,半垂着眼看怀里的人,柔软的青丝落在雪白的颈子间,他伸手绕在指节上一缕,良久,改口唤了一句。
“筝儿。”
他靠的很近,祝筝甚至能感出他胸膛的微微震动,舌尖上滚出的两个字暗哑动听,轻羽一般钻进她的耳朵里。
“筝儿。”他又叫,搂着祝筝往怀里带。
“大人到底想干嘛呀?”
“给我做个荷包。”容衍忽然道。
祝筝愣了愣,“为什么?”
怎么想起要这个?她记得容衍爱带些玉坠玉环,从没见过带什么香囊荷包。
容衍敛眉道,“他们都有,我也想要。”
祝筝不解,“他们是谁?”
容衍却没答,执着道,“筝儿,我想要。”
祝筝被他叫的浑身似有蚁爬,口齿都不利索了,“我、我哪里会那个……”
一阵温热覆上她耳尖,容衍又蹭她,“别的也行,什么都行。”
轻哑缓缓的声调,磨的祝筝没脾气,只能妥协道,“好吧,你想要什么图样的……”
容衍热热的吐息拂过她的领口,轻声道,“鸳鸯。”
鸳鸯荷包啊……
简直平常的有些俗套。
男子同女子要这个什么意思,祝筝当然知道。
她从没给人送过这个,竟然觉出几分赧然,还想再问几句,身后的呼吸却逐渐平缓,俨然是要睡过去的架势。
“大人?”祝筝轻轻叫了一声。
大人没什么反应。
到底不忍心再叫,祝筝乖顺的蜷着手脚,容衍的手臂横在枕上被她压着,手垂在床沿边上,连腕骨都生的如琢如磨。
祝筝发着呆看了一会儿,看着看着,眼皮也发起了沉。
阵雨下尽,薄云散去,银月清辉又洒满了天地。
风将窗上的轻纱吹起,半扇月光流进来,照亮了在榻上依偎而眠的两人。
半夜时分,祝筝被热醒了。
背后挨着个大火炉,整个人像是被容衍装在怀里的糖人,要把她生生捂化了。
祝筝转过头,躺在她身侧的人双眼紧合,呼吸绵长,睡得很沉。
在成须山时,她说过他睡相不好,其实算不得不好,就是非要抱着点什么,这回因为病着,连缠抱的力道都小了不少。
朝堂上的事光是听着,都叫人觉得应付的步履维艰,呕心沥血。她才从方惜辰那儿知道些秘辛,曾经以为无坚不摧的太傅大人,藏了这样多的心事。
瞧着他生病,祝筝心头闷闷的,没由来地不痛快。
半个月不见,他就忘了怎么好好吃饭,也忘了怎么好好睡觉,脸颊都似乎削瘦了下去。
几缕散乱的发丝垂落在他鼻梁上,祝筝伸出手,拨开那缕头发理了理,指尖顺着他的颊骨描摹。
容衍不爱笑,总是不自觉皱眉,一皱眉端的是不怒自威。
这样安静的合着眼睛,肃正的气质倒是柔和下来,只余下清雅的轮廓,像是天边月照亮山泉,让人心生软意。
祝筝枕着他的手,对着他的睡颜心间绵软一片,神思一时心猿脱窍,意马由缰,仰起下颌,凑近过去,在他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温热的触感传来,电光火石间,祝筝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往后一撤,一把掀开衾被坐了起来。
她坐了一会儿,呆呆地扒了扒头发,手脚并用地爬下了榻,几个跨步开门出去了。
骤雨停歇后的夜幕清透,沁沁凉风灌进胸腔,吹的她热烫的心口冷静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