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经过对神白须征御的围剿失败之后,经过终焉方决定启用娑罗娜妃斯对抗神白须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
终焉功亏一篑,即便没有民众死亡,可整整三座主城覆灭,土壤和山峦以及水资源严重流失。
好在有着维吉尼亚和凯婕尔娅两位,一个掌握着初始重塑原始符文,一个掌握着创生法则,竟然硬生生恢复了三座主城流失的土壤。
而随着对神白须的讨伐过后,一份记载神白须同娑罗娜妃斯战斗的录像,公之于众。
视频中,神白须抬手间星辰变幻,悬挂在普罗米修斯城区的那颗黑星,同记载古籍中,那颗穹顶的创世神死兆星如出一辙。
这引起了不小的动静,甚至有部分人认为神白须是书籍中记载的选中者,王储。
王储,意为王的候补。
拥有无上意志者,可统治死兆星成为王,从而接替掌握整个诸天星辰的运转。
可这终归是古籍记载的,类似于神幻小说的流言蜚语,信以为真者并不多,而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这种风气也就不攻自破了。
尽管此次终焉损失巨大,但好在没有人民伤亡,修复城区也只是时间问题。
终焉高层开始重新思考对神白须的对策,从消灭,改成了改变。
如何让神白须放弃破坏终焉柱,不再破坏人类今后的未来成为了整个终焉乃至整个西方面对的问题。
尽管他们认为,以此循规蹈矩,可以让神白须收回成命。
可有些时候,他们不知道,一旦选择了道路,就无法回头。
而在国际上,神骁治理蒸蒸日上,以人民为本的政治制度的确高见,曾经战争时代流失的领土正在收复。
南方熄灾拔起天柱的计划也正在进行中,部分比较细小的天柱已经崩塌,而在天柱开始减少之后,南方的荒漠中开始长出嫩草,沙暴慢慢褪去。
凛冬已经转化灵枢,凭借着神白须赠予的噬灭雷芬里尔成功进入骸骨森腹地,凛冬冻川的秘密正在揭开,困扰了凛冬千万年的环境问题正在融化。
西方普罗米修斯城区的市民开始重新回归,终焉柱正在休整,隔壁阿克琉斯城区也已经完好如初,一个月能做到修复三座主城,终焉的确底蕴强厚。
往日的空城如今重新散发活力,奥坦萝丝接任普罗米修斯城区分部终焉执行长,十座主城中,三座特殊制主城之一。
而此刻,神白须暂住处,时间,凌晨3:33。
窗外飘着小雨,神白须一人坐在昏暗的房间里,他手肘抵在膝盖上,在黑暗中沉思着什么。
雨滴砸在窗外,滴滴答答,偶尔有风,吹拂着窗栏,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屋内不止神白须一人,在他的身旁,有一位红色长发的女人,她身着男式长袖,黑色的长裤,简单的家居装。
黑暗中她深红色的眸子竟然闪烁着光彩,女人天姿国色,可她的神情却有些呆滞,甚至整个人看起来都感觉很愣。
她注视着神白须,两双眼皮不断上下跳动,似乎很困。
神白须瞥了她一眼,后者慌乱的把视线看向别处。
“困了就去睡吧,没必要在这里陪我耗着。”
看着那红发女人眼皮不断打架,神白须说道。
女人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神白须则是皱眉。
“…你在想什么?”
她问道。
“我在想我的选择是否正确。”
红发女人神情突然一暗,神白须看不见的右手攥紧衣角,此刻她不知道应该把自己的视线放在哪里。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纠结又犹豫。
“…我能帮到你什么吗…”
她声音有些颤抖,微声细语道。
神白须坐直身体,看着她,眼神微眯,后者的反应十分僵硬,似乎十分紧张。
“我们相处的时间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月,你的所作所想除了天生的懵懂之外,似乎就像新生儿一样,我只是在为这点苦恼而已。”
“你不必担心,既然我做出了这个选择,就会承担相应的责任,试着用自己的心情,自己的想法来表达自己吧,你想问的,我都会回答你。”
是的,眼前的这个女人,正是一个月前神白须举刀杀死的娑罗娜妃斯,如今她以血肉之躯重生,跟随着神白须。
重生之后的娑罗娜妃斯,情绪和心性以及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就像新生儿一样,这当然是因为曾经的她只拥有神性。
她的思考在曾经只有天地秩序与平衡,作为一个绝对中立的神性者存在。
而现在,她成为了人,失去了神格与神性,拥有人性之后,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懵懂未知。
眼前的神白须,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她的向导与依靠。
当然,如果放任重生之后的娑罗娜妃斯自己行走世界,也不是不行,只是,会发生怎样的破坏,,又会打破怎样的秩序,谁知道呢。
如此巨大的一个因果行走在大地上本身就是对这个世界法则的一种干预,她的一举一动,哪怕是一个决定一个想法都会改变这个世界的格局。
小主,
尽管身为娑罗娜妃斯的身份已经灭亡,可世间火元素仍旧以她为主,世间的秩序仍旧向她低头。
“我想…”
咔嗒——
灯突然亮了,门被推开,一个狐媚眸子的妩媚冷艳女人走了进来。
婕西菈娅。
她先是看了一眼神白须,然后看了一眼一旁的娑罗娜妃斯,愣了一下。
神白须暗道完了。
果不其然,婕西菈娅抄起凳子就准备去砸娑罗娜妃斯,好在神白须手疾眼快,一手摁住婕西菈娅抄起的凳子,一手搂住她。
“虽然事情一时间解释起来有些麻烦,但是你看到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神白须!你放开我!你这个白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我都知道!你放开我!”
婕西菈娅咬牙切齿,奈何手腕被神白须紧紧握住,压根动弹不得。
突然,她扔掉椅子,张牙舞爪,直接一口啃在神白须脸上,后者倒抽冷气。
两人折腾了一会,婕西菈娅冷静了下来,可她看娑罗娜妃斯的眼神,恨不得把她抽筋拔皮。
娑罗娜妃斯虽然不知道婕西菈娅是谁,可看刚才两人的争执可以明白,他们的关系无比亲密,应该是神白须极为重要的人。
此刻的神白须,脸上有一个红色的牙印,好在婕西菈娅压根没有用力,只是红了一块而已。
婕西菈娅伸手抚摸着在神白须左脸颊上的两道类似于烧痕的疤,眉头紧皱。
原初之火的灼烧,对灵魂的灼烧而烙印下的永久创伤。
尽管事后娑罗娜妃斯抽取了全部初始之火的残留,治愈了十分之九的伤势,仍旧有十分之一的伤疤太过严重,无法治愈。
也因此,神白须脸上多了两道疤。
婕西菈娅再次怒视娑罗娜妃斯,咬牙切齿。
神白须移了移身体挡住婕西菈娅的视线,后者瞪了神白须一眼,终究还是舍不得骂。
“我可以不追究,但我要知道事情的原委,你必须说,不说你试试看。”
婕西菈娅命令道。
其实,神白须如果真的不想说,恐怕婕西菈娅也不会追究,她哪里舍得神白须去回忆那些东西,能活下来,比什么都好了。
原来,神白须舍弃了信物死之火,以舍弃死之火的代价复活了娑罗娜妃斯。
这也意味着,神白须将失去继承死星意志的资格,而相反的,娑罗娜妃斯将会拥有。
起初,因为死之火复活的娑罗娜妃斯一时间还有些无法适应这力量。
需知,死之火是因为神白须才存在的,而舍弃死之火,就是舍弃自我意志。
这代表现在的神白须不再完整,他丢失了一部分意志,这也会影响今后他的心智。
随着他越来越强,失去作为压胜物的死之火,他的情感会越来越薄弱。
而又因为噬灭雷赠予芬里尔治理凛冬冰川的缘故,作为人性的这一代表也会偏弱。
即使是赫尔菈也无法肯定,如果神白须被其他除人性之外的兽性或神性主导之后,会发生怎样难以预知的后果。
缺失了死之火,神白须内心中三项性理便会失衡,本来偏弱的神性在失去了死之火之后,会逐渐放大,人性会慢慢缺失,兽性更是会逐渐增长。
这事儿如果让赫尔菈知道了,娑罗娜妃斯恐怕必死无疑,哪怕是拼着再次打开世界卷轴,赫尔菈也必杀娑罗娜妃斯。
因为死之火,是成为能和死兆星相连的唯一信物,是死兆星王储的证明,更是死星意志所存在的概念。
虽然作为被选中的神白须并不在乎这份馈赠。
在他看来,如果可以在对方给予时做出拒绝与接受的选择,那他一定是前者。
舍弃这些所谓非凡的馈赠,换来一个平凡平淡的人生,虽然平庸,却幸福。
而一开始拥有死之火的娑罗娜妃斯也的确不被死之火承认,甚至是抗拒。
一旦死之火重新回到神白须体内,娑罗娜妃斯就会慢慢消逝,直至死亡。
“我不能杀死一位初始元素神灵,安娜。”
“她的存在对于这个世界的秩序来说太过重要,如果火元素消失,这个世界将陷入永远的黑暗,甚至凛冬大陆会在今后被冰川掩埋。”
“如果因为一时人的欲望的恶念而埋下惨重的因果,那么代价,就是这个世界今后的未来。”
神白须手肘抵在膝盖上,一旁的娑罗娜妃斯默然不语。
“是吗?”
“她只不过是一枚世界的符文罢了,你杀了她也仅仅只是承受一些道德悖论。”
“在我看来,你现在做出的选择和曾经在星渊放弃世界卷轴而选择赫尔菈是一样的。”
随着一阵轻柔且带有幽怨的声音响起,一双白皙的手臂从神白须背后环住他的脖颈。
凯歌蕾蒂。
婕西菈娅挑眉,撇撇嘴,凯歌蕾蒂注意到了,同样撇撇嘴。
“我不能重蹈杰尔杰利斯的覆辙,黛菈。”
“人类不明白来自秩序之外的力量有多么强大,他们同样也不明白,舍弃自身而盲目追从欲望会给他们的同胞与这个世界带来多大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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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吃一堑长一智,这都是人类不变的成长方式,可如果有那么一个办法,可以避免犯错,可以绕过错误,岂不是可以减少太多悲剧?”
神白须抓住凯歌蕾娅的手,她的手同他的手同样冰凉。
一旁的娑罗娜妃斯长长舒了一口气。
尽管婕西菈娅想要反驳神白须,但是当她所长说的放在神白须的立场的时候,都不攻自破了。
试想一下,是什么孕育了神白须征御这一罪犯的诞生?不正是错误与欲望吗?
倘若神白须也以欲望循序渐进杀了娑罗娜妃斯,会不会酝酿更大更多的错误?
即便是巴伦比斯凯恩,都有无可抉择的时候,那么作为一路荆棘而来的神白须又为何不能呢?
“这世上的一切错误都是可以弥补的,杀一个娑罗娜妃斯并不能致使人类失去希望的火焰,他们会另寻一个希望。”
“而你的所作所为,也不过是人类历史中一粒尘埃,为何总要以所有人的利益为出发点?你既已经放弃了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平常人,选择成为一个打破常规的罪犯。”
“还在乎这些?”
说话的人,正是赫尔菈,她从凯歌蕾蒂的背后走出,一直走到婕西菈娅的位置。
她神色漠然,似乎是因为神白须一而再再而三的违背她,所以才生气。
“惨咯。”
凯歌蕾蒂贴着神白须的耳朵小声说道,后者却不以为意。
他看向一旁的娑罗娜妃斯,她神情低沉,低着头看不见表情。
婕西菈娅大概知道神白须会做什么,因此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只见神白须起身,客厅里五个人,其余四个人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神白须向前走了几步,抬头看着天花板,窗外的雨声点点,时而大时而小。
“当人类第一次展望星空的时候,他们是畏惧,还是欣喜?”
“就像娑罗娜妃斯第一次以神明的身份给予人类原初之火,他们是贪恋,还是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