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峰等人抵达云水镇的县衙门口时,已经有考生在排队了,因为他们来得尚早,队伍并不是很长。
四人站在队伍末端排起队,正疑惑着吕为安人呢,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清澈的声音。
“蔡兄。”
说曹操曹操到。
此时吕为安穿着和李凌峰等人相同制式的襕衫,背着自己的包袱,正阔步从东面的长街上向四人走过来。
“为安兄,我等还在说昨日约的就是这个时辰,咋不见你人呢,你就来了。”见吕为安走了过来,蔡进摸了摸脑袋后就立马笑嘻嘻的打起招呼。
其余三人也对着吕为安微微颔首。
吕为安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对着四人轻轻点头后就站到了队伍后面,清冷的声音传来:“诸位久等了。”
吕为安的性子实在冷淡,蔡进明白也就不再开口打趣,而是转过身去老老实实的等着登记。
卯时末辰时初。
县衙朱红色的大门从里面打开,“把门”的衙役虎虎生威,昂首阔步的从门内走出,搬了五套桌椅,每套桌椅配了一个记名先生。
县太爷并没有出现,只有一个师爷模样的中年男人和五名先生在低声交谈。
等衙役将桌椅板凳安置下,又取了名册和笔墨砚台后,五名先生才各自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师爷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站在县衙的青石台阶上,喊了一声“肃静”后,才开口道:“诸位学子,今县考登记由本师爷主持,现烦请诸位按先来后到分为五列,在记名先生处登记后即刻启程前往考场。”
师爷声音落下,考生纷纷执行,陆续开始登记。
云水镇设有三个考点,分别在不同的东南,西南和正南处,学子登记完个人信息后,出示作保的文书,在核对与县衙的存档无误后,就会收到一片竹条,竹条上写有考生姓名籍贯和长相特点,方便入“考棚”考试前监吏查验。
李凌峰提前登记完后领了自己的竹条,就打算去蔡进所在的队伍寻他,顺便问问其所在的考场。
“是你,你想干嘛,来得晚难道还想插队吗?”蔡进身后的队伍里,一位少年冲着朝他们队伍走过来想插队的人高声惊呼。
“喂,说你呢,你听不懂吗?”少年见来人没有反应,复又加大声音。
天下怎会有如此厚颜之人,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竟然这点风骨也没有?
亏他们还是同一个书院的,待回去他一定要去找周夫子告状!此人私德败坏,压根不配与我菊斋学子为伍。
杜江喊得声音很大,而且还喊了两遍,就连低头走路的李凌峰闻言都忍不住抬起头来,下意识地向杜江处看去。
“……”
为什么他有一种别人都在盯着他看的感觉?
为什么这些眼神里都是鄙视?
“你看什么?我说的就是你。你敢插队,我回去就告诉夫子。”看见李凌峰看过来,杜江不由嘲讽一笑,得意地瞪了李凌峰一眼。
“……”
卧槽?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插队了?
你的眼睛是被眼屎糊了吗?
四周排队的学子看见李凌峰看过来,再听杜江这么说,瞬间心领神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小小少年如此年幼,竟然也会投机取巧了,真是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还好其师兄行为端正,品德高洁,愿意教导自己的师弟。
李凌峰和杜江身着一样制式的学子巾服。
众人从穿着上就看得出两人出自一家书院,对李凌峰鄙视的同时,不由向杜江投去赞叹敬佩的目光。
看看,有如此高尚之人做同门,那插队的小少年真是运气好,只希望他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杜江接收到这些人赞赏的目光,心里不由更加洋洋得意,高傲的睨了李凌峰一眼。
看见杜江如花孔雀一般开屏,还有一大帮人捧他的臭脚,李凌峰心中不由一顿翻白眼,难道这些人起床都不会洗脸吗?
这是全被眼屎糊了眼睛啊!
他都还没靠近队伍,他们从哪看出来自己要插队?而且,他用插队吗?
李凌峰本想发作,但想着都是一个书院一个书斋的,不看僧面看佛面。
他扭过头,懒得搭理杜江。
看到排在前排的蔡进快完事了,就打算退到一边等,不再过去,省得这帮人继续用那种谴责的目光盯着自己。
可李凌峰不屑理会杜江,杜江却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大出风头的机会。
见李凌峰的这一退,杜江心里那叫一个激动,他的眼睛更亮了,看着比电灯泡都要晃眼。
果然,这个新生就是想插队,却被自己发现了。
看着新生被自己正义的批判震慑住,退到一旁不再执迷于插队,杜江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他自信心爆棚,狠狠地瞪了一眼“丢人现眼”的李凌峰,心中冷笑,果然如此,竟然做出如此小人行径,这样的人怎配与自己在同一个书院进学?
杜江眼里不屑的神色愈浓,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训一下李凌峰这种害群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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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试考上,就他也配?
他一袭襕衫,背着包袱,对周围作“看客”的学子拱拱手后直起身子,“唰”一声打开了扇子,自认为身姿飘逸的开口说道:
“诸位仁兄,实不相瞒,此子正是在下之师弟,如今做出此等毫无风骨之事,实在让在下羞于与之为伍啊……”
诸位学子立马恭维道:“兄台仁义,教导师弟之费心,是吾等所不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