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的话,老子只雇佣一双手就行了,可为什么却来了一个人?”
“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黄掌柜腆着蛤蟆肚,不紧不慢的品了一口香茗,“你以为就你难?谁不难啊,我这掌柜可比你们伙计难多了,咱这酒楼生意虽然不错,但官府收的税也重啊。”
“这赚来的银子又要缴税,又要采购酒肉,还得养活你们这些闲人,不节省点怎么行。”
紧接着,此人表示要是不愿意干也行,反正有的是人干,不过这段时间的工钱就要对半扣掉,而且由于顶撞掌柜,还要再罚两日的工钱。
杨嗣昌瞠目结舌,头一次感受到了黑心资本家的压榨有多狠,失魂落魄的回到后厨,他感到压抑的喘不过气,最终决定不干了。
他想起了曾在贵州时做过的诗句,“不做安安饿殍.尤效奋臂螳螂”,那时的自己还是堂堂大明三省督师,何等的风光。
可真处于底层,杨嗣昌才明白这句话有多可笑,相对开明.公正的岭南尚且如此,那些内地百姓受朝廷压榨更甚百倍.千倍,他们有的选吗?唯有做那奋臂螳螂。
就这样,在街头流浪了几日后,杨大人从旁人那听说像这种克扣工钱的事可以去衙门举报,尽管半信半疑,但为了那数百文的辛苦钱,他还是决定试试,正好可以近距离观察一下岭南官府如何运转。
镇安府城中的“劳务司”很快受理了此人的举报,并且效率极快,杨嗣昌是次日早上报案的,晌午时已被两个皂吏领到了黄记酒家。
“你们掌柜的在哪?”
黄掌柜满脸堆笑的从二楼下来,一看见来人身上的官服和后面的熟悉脸庞后,顿时面色大变,连忙快步向前解释道,“大人,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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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哥那日走的急,却是忘了领工钱,小的这就如实发给他!”
“是这样吗?”面对劳务司皂吏的询问,杨嗣昌狠狠的瞪了那掌柜一眼,并表示自己是被这家伙无故克扣工钱,实在受不了才走的,并不是什么有急事。
“嗯...”皂吏点了点头,接着目光一寒盯着黄掌柜道,“你这可不是一次两次了,光上个月我们就来了两回吧?”
黄掌柜此刻已是满头大汗,而那官差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悔之晚矣。
“先给这小兄弟把工钱结了,按双倍!”
“另外按相关条例,无故克扣雇工薪资屡教不改者,责令其关门停业两月,并处罚金五百至一千元,现在先跟我们回衙门问话。”
一听这话,黄掌柜肠子都快悔青了,停业加罚款,这一回他至少损失上千元啊!
这得克扣多少年的工钱才能赚回来?
他不敢记恨这办事的官差,只好用怨毒的目光死死盯向那该死的洗碗工,恨不能将其生吞活剥。
“呵呵...多行不义必自毙。”杨嗣昌站在劳务司皂吏身后充满了安全感,因此脸上满是得意洋洋,“黄掌柜还是先把工钱结了吧,待会才好上路。”
在这一刻,杨大人站在被黑心老板剥削的雇工立场上,也不禁对这些为自己讨回公道的官差,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今日之事,若是放在大明治下,简直是天方夜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