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野心想:原来是这样。
家里的人都在震惊老爷子的暴毙,有人反应过来后互相抱着哭泣起来,陈清野刚刚虽然也被大变活孩吓得不轻,不过他事先知道陈旭然已经死了,倒不意外。
他活着出来之后,外面那个替代自己身份的冒牌货相应死去,如果他死在了里面,应该也会和爷爷一样,完全被一个小怪物模仿出相似的皮囊然后死去。
他把自己的发现发给了楚斩雨,提醒他可能有冒充成人类的异体。
人之巅,冒充成人类。
楚斩雨找不到科研部的人,无论是距离科研部还是培育中心,中心医院和它们都相距甚远,不符合“因为支配者胚胎,所以科研部附近偶尔会出现异常情况”。
不过虽说通讯频道联系不上,但是申请参观胚胎的文件倒是很快被通过了,楚斩雨提示他们该修修信号塔了,人工智能冷淡地回复了一下,然后就挂机不回应了。
总的来说,科研部和培育中心都还是处于各方都联系不上他们的状态。
迄今为止,陷入人之巅的,要么是科研部的研究员,尤其是培育中心的,要么是实验体……楚斩雨把着方向盘,耳朵里塞着通讯耳塞,目光时不时扫过车后交头接耳的凯瑟琳和麻井直树。
凯瑟琳这厮,吃一堑不长一智,总以为耳塞和距离能够阻隔楚斩雨的听力,此刻正在后面肆无忌惮地大聊特聊,麻井直树闭着眼睛,表情很麻木。
“爱恋啦!真是新的东西有新气象,刚刚我看到刚刚来得几个集兵部里的生面孔,那小模样贼哇塞!我的春心好荡漾,快荡漾出大海啸了。”
凯瑟琳捂着胸口说,“古有神农尝百草,今有我品鉴各路美人,我身经百战,本来以为自己不会被这种清粥小菜型的美男子打动,我还是低估自己了。”
“你哪天不是三十米海啸……花心就直说,还搞这么文艺。”
“诶!你们怎么都不懂,这不是花心。”
“这不是花心是什么?”
“花心太肤浅了,众所周知,古希腊哲学家克拉底鲁说过:人无法踏进同一条河流,因为河流随时都在变化,我就是那条河流,每一天的我都是不一样的,甚至前一秒和后一秒的我都是不一样的。”
虽然凯瑟琳流连花丛,可是她很爱读书,平时还是个文艺女青年,她在社交平台上开的小号叫“茶落尘烟”,经常在里面发表一些情感语录:比如“你是自由,风都无法将你挽留,我却妄想将你收藏”这种麻井直树看了脚指抠地的句子。
凯瑟琳绘声绘色:“所以说我真心地爱着我生命里遇到的每一位优秀男士,可是我无法阻止自己每一秒不断变得不一样。”
“我受不了你了,你们浪……浪漫的人都玩这么花吗?”麻井直树不堪忍受地摇开车窗,感觉车内的空气都被她这番诡辩而变得油腻起来,连车载香氛好像都变成了牛郎标配东方皮革花香调的气味。
刚刚下楼时,她和几个帅气清秀的新兵碰了个面,立刻见色起意。
抬手散了马尾,撩起满头秀发,另一只手自然地拽掉了上衣的几颗扣子,露出作战背心遮掩下依旧傲人的事业线和腹部的马甲线,外套搭在肩上,勾勒得肌肉清晰。
她对着那几个新兵蛋子邪魅一笑,把人家小伙子吓得不轻,红着脸同手同脚地跑开了;凯瑟琳散发魅力,以为没被看到,实际上楚斩雨余光一瞥,那是尽收眼底。
“回来你就和我去民政局一趟。”楚斩雨挑着她发言的空隙说道,严严实实地把她下一句话堵在了喉咙上,凯瑟琳顿时如被扎破的气球蔫了下去。
她一再声称,自己只是体表温度过高加上最近太劳累后缓解肌肉劳损的伸展运动,毫无不轨之心,还用个人终端出示了自己发烧和肌肉劳损的医疗证明。
然而较真的麻井直树当场拆她的台,直接拨通了这上面主治医师的通讯,凯瑟琳如临大敌,医生通讯里立刻检举揭发她当时没病找病的癫状,还口无遮拦地说自己这是“用来应付脾气不好的领导”的免死金牌。
楚斩雨听完后她牛头不对马嘴的解释,似笑非笑,免死金牌已经变成了催命符。
“我是通知你,不是征求你的意见。”楚斩雨又补了一刀,“就算你不去,民政局也可以用两个人的身份证明结婚。”
前些年为了鼓励生育,不仅宣布刻意堕胎违法,而且大大简化了结婚和离婚的程序,可是凯瑟琳一想到这就欲哭无泪:要是和普通人结婚倒无所谓。
然而和楚斩雨结婚的话,按照政府对将官的婚姻优待政策,除非楚斩雨主动提出离婚,不然凯瑟琳这辈子都别想离了。
楚斩雨感觉自己现在状态很割裂,一方面他在为科研部存在的异常担忧不已,一方面耳朵里除了科研部公共频道通讯的忙音之外,还有凯瑟琳喋喋不休的御男心经。
“我也真是服了。”
他好似是一个工资拖欠不发的上班族父亲,听见不知世事的孩子们无忧无虑嘻嘻哈哈,内心无比复杂,还要装出强颜欢笑的样子,不要过于严肃吓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