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子赋比慕容舟先到家,大抵是思女心切,他下车后直接冒雨一路小跑进客厅。
“年年!”
这一声蕴着激动和厚重喘息地呼唤,并未得到任何回应。
背对他而坐的唐锦心,依旧不疾不徐地喝着热咖啡。
慕容子赋未感气恼,而是笑脸盈盈地行至唐锦心右方视线前,他微微屈膝佝腰,偏着脑袋再度柔声唤道:“年年。”
“年年,我的女儿,我是爸爸,是爸爸呀。”
这么个大活人立在跟前,继续装瞎装聋整得还怪尴尬的!
董小胖手握成空拳置于唇边,故意放声咳嗽,没曾想,提醒到了不该被提醒的人。
慕容子赋正身,和蔼地看向他,“你好,你是年年的朋友吧?”
“叔叔您好!”董小胖立刻放下糕点碟起身,姿态有些拘谨,“我叫董军,我不认识什么年年月月。我是唐锦心的好朋友,她小名叫糖糖,绰号叫唐怼怼,您可别再认错或者叫错了哦,她,她脾气挺冲,小心中伤了您。”
机智如他,早早往左边挪动步子拉开距离,成功避免了某人的侧踢。
扑空的唐锦心赏他一记“你等着”的白眼,这才抬眸去看笑容蓦然僵硬在脸颊上的慕容子赋。
被雨水浸湿的衬衫,紧贴于身,勾勒出他愈发清瘦的身躯。
他似乎又苍老了一些,鬓角添了几缕白发,深邃的眼窝旁皱纹明显,但浑身散发出来的气质却和唐锦心记忆中,那个模糊又熟悉的身影一样,一样的谦逊温和,一样的易让人卸下防备想亲近。
人呐,总是会好了伤疤忘了疼!
兀自轻叹一下,敛敛眸,她站起来,嘴角扯出一抹礼貌而疏离的微笑,“回来看看,不打扰吧?”
“哪的话,这,这是你的家啊。”慕容子赋眼底闪过失落,伸出去想拥抱的手也默默收回,“年,我,我的女儿长大了,真漂亮,爸爸,爸爸都快认不出你了。”
话是这么说,但此般模样的唐锦心,他岂会认不出。
她那双清秀却不乏英气的眉眼,以及这番明艳装扮,像极了郑柔。
他还记得,初见后者那日,是在校园梧桐大道上,那时的婉婉呀,也身着一席柔黄色长裙,明媚得让周遭风景都失了颜色...
“小时候,我常照镜埋怨,恨自己像她而不像你。你说,如果哥哥没死掉的话,是不是更像你?”
唐锦心语气格外平静,不等慕容子赋作答,她接着道:“像的吧,郑柔说像...嗐,我就不该问你,毕竟,你连他死活都不在乎,又哪会在乎这个。”
提起腹中夭折的儿子,慕容子赋心里滋生出的情感很复杂,那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何尝不爱不欢喜,只是那时,他没得选,更没料到会出意外。
“爸爸对不起你哥哥,更对不起你,唉...丫头,我不奢求你原谅我,但希望你能给爸爸一次弥补的机会,咱们父女俩,重新来过,好不好?”
“不好。”唐锦心顿了顿,神情严肃,“你于我,勉强算有生恩。十三年前,我已报答。”
按照郑柔计划,唐锦心会在其死后留在慕容家养精蓄锐,与几位舅舅互相扶持,待羽翼丰满时一举吞并慕容集团,以及一点一点地向慕容子赋和慕容舟讨回血债。
郑柔不要慕容父子俩死,要的是他们生不如死。
诚然,郑柔亲手教养的几位弟弟亦是此想法。
偏偏九岁的唐锦心不愿遂他们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