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猛地一颤,敲门的手僵在空中,瞳孔放大、呼吸变得急促的慕容念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她一直视为家的地方,这两位她自认为最亲近的长辈,竟然如此看待她的存在,将她称作“外人”。
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所谓的亲孙女,真正的慕容念一,不仅好好活着,而且是唐锦心!
亏她刚刚还心怀愧疚,想着不该那般气慕容舟,故而特意折回来道歉,没曾想,反倒意外听见了这虚情假意的父子俩的真心话。
被背叛、被抛弃的感觉如浪潮汹涌而至,淹没了她所有的理智与坚强,无法抑制内心的不甘,慕容念一毅然决然地推开门,冲了进去,直视着书房内神情既复杂又尴尬的两人。
“我一直以为,只要我足够努力,就会得到接纳,得到爷爷和爸爸的肯定...真是可笑啊,到头来,全是我一厢情愿,外人,爷爷,在您心里,我真的就只是外人吗?”
“念儿,你......你怎么又回来了?”慕容子赋声音里掺着慌乱,“念儿,别激动,你误会了,你听爸爸解释。”
“既然她都听见了,子赋,你也不必费心遮掩。念一,锦心是我的亲孙女,她身上流着我慕容家的血,接她回家,是顺理成章的事。往后,你们姐妹俩要好好相处,不许内讧或胡闹。”慕容舟语气淡然,眼底依旧蕴着惯有的冷漠。
“她一个杀人犯的女儿,也配和我称姐妹?做梦!”眼尾猩红,泪水盈眶转,但慕容念一强忍着不让它落下。
慕容舟轻皱眉头,凌厉的视线扫向慕容念一,“郑柔已经为她犯下的错买了单,至于锦心,她是无辜的。执着过去的人,迟早会被过去吞没,从而失去更好的未来,念一,爷爷希望你知足且能向前看,莫要因小失大,辜负了我苦心栽培你的这十余年光景。”
“苦心栽培?呵呵,爷爷,您说这话不觉得臊得慌吗?这些年,无论我怎么努力,怎么付出,您都只会挑刺,还当众批评我,贬低我,丝毫没念哪怕半分祖孙情。以前,我总在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现在看来,不过是爷爷您的心长歪了,见不得我好罢了。”
停顿一二,慕容念一继续道:“也对,我若好了,还有您亲孙女什么事啊,我,谁让我寄人篱下呢,自取其辱,我认了,但爷爷,我只想问您一句,慕容集团总经理的位置,您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算留给唐锦心?”
她渴望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无比期盼听到“不是”二字,好像唯有如此,才能证明她这些年的努力和牺牲并非毫无意义。
然而,接下来的一阵沉默,却似一只无形的手在狠狠地抽她耳光。
显而易见的答案,衬得她的痴心妄想愈发可笑、可悲,原来,她所看重的亲情和家人,在血缘关系前,是那么得面目可憎。
“念儿。”
“不要这么叫我,恶心。”
慕容念一打断慕容子赋欲安慰的话语,她失望地垂眸低笑几声,缓缓道:“爸,我其实很讨厌这个名字,也厌恶顶替她身份的生活,但为了不让您难做,为了替妈妈照顾好您,我一忍再忍,想着,我受点委屈算不上什么,只要您开心,您认可我这个女儿,一切就都值得了。”
“念儿,在爸爸心里,你一直都是我的宝贝女儿。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没顾及你的感受,如,如果你觉得这个名字给你造成了困扰,爸爸带你去改了就是,别哭了,好不好?”
慕容子赋说着,赶紧拿着纸巾给慕容念一擦眼泪。
后者连忙后退一步避开,眨着带泪的双眸,扯着沙哑的嗓音道:“爸爸,我不想和别人分享您的关爱,所以,您只会有,只会要我这么一个女儿,对吗?”
她这一问,问住了慕容子赋,眸光变得黯淡,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好......我明白了。”用手背拭去脸颊上的泪珠,慕容念一兀自笑笑,转身之际,她抬起下巴,认真而决绝道,“哪怕这里已经没有属于我的位置,我也不会轻易让步。唐锦心和她妈欠我的,你们没资格帮她们平账,这一次,我要自己讨回来。”
言罢,她快步离开,留下了一室的寂静和两份意味深长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