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惯是嘴不饶人,慕容舟似乎习以为常,他背部挺直,步履稳健地靠近些许,视线落往她膝盖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尽做徒劳事...你,伤得重不重?”
生硬的问候,却不乏关切。
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唐锦心掀了掀眼皮,第一次细细打量面前的老头。
他身着深色中山服,笔挺而整洁,就连花白的头发,也梳理得一丝不苟。那张逃不过岁月洗礼的脸上,皱纹如同山川沟壑般纵横交错,皮肤略显松弛,但那双深陷的眼睛却依然炯炯有神,透露出一种历经风霜后的沉稳与从容。
如若当初他多留心家事,不过度纵容慕容子赋,多偏心郑柔,或是少一点自私,不棒打鸳鸯,早早承认杨殊萌身份,那么,后续一系列悲剧,估计就不复存在了吧。
只可惜,命运弄人无可复,既定遗憾终成殇......
见唐锦心凝着他不作答,慕容舟蹙蹙眉头,换了话题,“卖掉逆封,是你的主意,还是夏浅煜的?”
“问这么多干嘛!逆封马上成为你的囊中之物,很开心吧。”唐锦心收回目光,牵起卫思涯,打算先行离开。
“它本来就属于慕容集团,是你母亲非要一意孤行。我只是好奇,路烨如此珍视逆封,你究竟是怎么说动他?”
慕容舟话落,唐锦心立马接上,“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薄情寡义,也不是谁都可以任你拿捏。我告诉你,就算今天在上面开会的人是我,就算我当众承认我身上留着你家的血,你也没法强求我回去!让我顺你意之前,请搞搞清楚,我不是郑柔,不是离了慕容家就不能活!”
发自肺腑的字字句句,像一把把双刃,深深地扎入爷孙俩的心脏。
唐锦心咽了咽口水,看着慕容舟眼睛,道:“无论是郑畦、郑柔的遗产,舅舅们留给我的股份,还是当年划入我名下的那些不动产,劝你不要肖想,也别逼我,否则,我保证,慕容集团一定会同它们一起物尽其用。另外,请你管好那个替代品,她要是再敢出馊主意,拿仙仙的性命开玩笑,我会让她偿命,毕竟,子承母业嘛,她妈赢不了郑柔,她也休想从我手上讨到好。”
闻言,慕容舟脸色很是难看,眼神也从最初的关爱和期望,逐渐转变为震惊、愤怒,最后又归于一种深深的无奈和悲哀。
他明白,唐锦心的话就是她内心真实的想法和决心,但他不愿就此坐以待毙,他希望她能够理解他的苦衷,也希望她能够放下心中的怨恨和愤怒,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你非得和我较劲,一条路走到黑是吧?我七十有六了孩子,钱也好,权也罢,爷爷早就看淡,我做这些,图的是给你一个交代,和一个安稳,你怎么就不懂呢?”
在无法弥补的隔阂下,一切言语、行为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呵呵!”唐锦心冷哼几声,拉着卫思涯头也不回地离开。
慕容舟转身,看着他们的背影,那垂在裤腿边的干枯的双手,不断蜷缩,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无能为力。
终究,只能发出一阵长长地叹息,高耸的瘦肩也跟着呼吸顷颓,像散了架似的耷拉下来,让原本精神奕奕的他瞬间苍老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