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台中的吵闹声还没结束,就传出一声枪响,然后是混乱无比的尖叫声。有一位名叫马丁·维克托的人死于谋杀。三天后,L国首都爆发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示威活动。据说,参与的民众高达数万人。他们从对外战争纪念碑出发,一路直行,到达市政厅,然后围住大统领府。切罗斯曼大统领发表电视演说,呼吁各方保持克制。枪声就是在这时响起的,与此同时,父亲切换了电台的信号——一曲温柔的音乐取代了它,是个女人的唱歌声。
“又要开始乱了。”母亲忧心忡忡地说,“我们还是尽快搬到乡下去吧。”
父亲没说话。
雨越下越大,车窗被打得啪啪作响。菲米看到被水雾浸满的世界——一排排向后滑退的高大柏树,树冠在风中摇曳,被雨冲刷洗礼,又被埋没进氤氲的水汽中;泛光的地面,和被轮胎压出的水花;偶尔会出现的,亮着灯的车辆;还有被雾气笼罩的高山。山走得缓慢,一直在她的视线里。
她从来没见过真实的雨,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见雨。但是听完电台里的新闻,她便明白了一点:她梦见的,是有关六十多年前的故事。上个世纪,核战争之前。
“妈妈,我不想去乡下,”弟弟不高兴地说,“厕所好臭好臭的,而且还上不了学……”
“不上学你还不高兴?”少女笑着说,“你不是最讨厌上学吗?”
弟弟没理她,而是继续请求母亲,“妈妈,我们不要去乡下好不好……”
母亲叹了口气。
“或许,这次不会太严重吧,”父亲十分不确定地说,“也有可能波及不到咱们。”
“你总是这样,”母亲颇为生气地说,“你总是以为厄运不会降临到自己头上。那些人是暴徒,是不讲道理的暴徒!如果这次他们还得不到满意的结果,那肯定会发生暴动的,就像几年前一样……加里,我不希望孩子们受到任何伤害。”
“亲爱的,别担心,有我在。”父亲安慰她道,“我不会让你们出任何事的。”他顿了一顿,又道,“这次听你的,等明天,我们就搬到乡下去。然后等这件事结束,我们再回来。”
母亲轻舒一口气。
这时,弟弟大失所望地啊了一声,然后生起闷气,委顿在了座椅上。
少女见状笑道,“乡下多好呀,可以种种地,喂喂鸡,空气质量也好,晚上还能看见满天的星星。”
“我才不去喂鸡呢,”弟弟皱眉道,“昂加利爷爷家里的那只鸡,每次看见我都会过来啄我……”
“那它怎么不啄我呢?”
“因为你长得高,它害怕你。”
少女捂嘴笑道,“你不是男子汉吗?怎么还会怕一只鸡呢?”
“姐姐讨厌。”弟弟撅起嘴,将头靠在座椅上。
少女笑了笑,然后伸手轻轻捏了他的脸蛋一下,“臭弟弟,真生气了呀?”
弟弟哼了一声,扭过头。 六分半堂
“它要是敢啄你,姐姐就帮你踢它好不好?”
弟弟仍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