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无关。”左千子抚摸我的脸颊说,“你把东西藏得很好,这些都是巧合。当时,成群的野狗突然到来,我慌不择路躲到了男厕里,想着可以拿水箱盖防身,就是这时,发现水箱里面藏了一把刀和一瓶农药。我也不清楚当时为什么要拿走农药,还一直存放至今……后来,我以为野狗群离开了,出去后发现它们还在,急急忙忙又躲到了女厕里,之后没过多久便等来了你们的救援。”
左千子说这些事,是想将她的死与我撇清关系,但我还是觉得我有不可推卸责任。
“不不不,我没有尽到看管义务,是我的错。”
“不,是我自己不问自取。好久之前,当你质问钱建峰从哪弄来一把刀的时候,我知道这瓶农药是你所藏,但——”
说话间,左千子又吐出一口黑血,肉眼可见,她胸膛的起伏愈加急促了。我唯一能做的只有托起她的头扶她侧躺,希望这样能让她好受一些。
“对……不起。”左千子断断续续地接着说,“我不……不应该擅自拿你的东西,也……不应该拿你的东西做这种事情,请你不要自责,这一切……都与你无关,是我……是我自己决定这样做的。……愿望女神说……说只要完成她交代的任务,然后……然后喝下这瓶农药,我就能……就能……完成心愿……”
“为什么要这么傻。”
“谢……谢……你,成果。和你……在一起我感觉……很舒服,像……在草原上……吹着风,像在……沙滩上沐浴着……阳光,和你……在一起……我可以……畅所……欲言……”
左千子的气息变得似有似无,我压抑住内心的感伤,努力从哽咽的喉咙中挤出字来:
“啊!有人说我像一块海绵,可以让人畅所欲言的海绵。”
“海……绵!好……贴切……的形……容,说……你像海绵……的人一定很……了解……你。成果,”左千子的手在四处摸索,我将手递过去,她捉住我的手继续说,“原谅……我的……自私。答……应我,不要……只吸收……负能量,你要……无……比……快……乐……地……活……下……去……”
左千子的心跳停止了,她最后一口气也随着最后一句话散落在空气中。我捉住她那掉落的手,强忍泪水笑着答应:
“啊!我答应你。你也要答应我,重生之后,不要再活得那么卑微,你也要无比快乐地活着。”
左千子听到了吗?应该没有。但已经无所谓了,因为她是笑着离开的。目睹过那么多人离去时的神态,还是头一次见带着笑容离开的。她的笑容刺痛了我,我现在就好像捧着一朵绽放的花朵,却突然被告知花朵绽放的那一刻也是它消亡的那一刻,我感到痛心和惋惜,进而萌生出对愿望女神的憎恨。
我将左千子翻转过来,擦掉她嘴边的污渍,摘掉助听器,又将头发梳理好,特意展露出两只耳朵,很好,很好,这样才美!
门外传来叽叽喳喳的人声,只见在外面观察情况的人们陆陆续续回到一饭。他们无不神情恍惚,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似的,回来的人中不见杜莱优和渔子霏的身影,也不知道外面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最先发现大厅内意外状况的是陈珊珊。她快速奔到近前,一边探左千子的脉搏,一边问道:“左千子怎么了?”
没等我回答,她看到旁边的农药瓶子,就已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于是又问道:“左千子喝农药自尽了?”
我用沉默肯定了她的想法。
得到我的肯定答复之后,陈珊珊哗的一声哭了出来。为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也能哭得如此悲恸,这份情真意切把我给打动了,鼻子一酸,眼泪再次往下掉。
从刚才开始,我就注意到人群中的奇怪一幕——周昌明被孙毅杰架着胳膊。这会,周昌明见我俩都在哭,朗声说道:“看吧!畏罪自杀了吧。”
不知周昌明是在对谁说话,反正他这句不尊重左千子的话是彻底激怒我了,我心中积攒的悲伤和郁闷找到了发泄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