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一个多月过去了。
队伍远途跋涉,过险地杀凶兽,端灭盗寨匪窝,击杀邪梦修等等。
三月初,气温回暖。
春风阵阵,拂煦人颜,沁人心脾。
这日上午,天轻云淡。
队伍奔离了圹埌沙原,翻过数座稂草坡,进入曲贡县西南境。
曲贡县,位于皇州东南盆地,是一个四面无邻的孤县。
此县地广人稀,存有诸多怪异的民俗古风。
正午时分,拐过山坳。
一个村寨出现在队伍前方。
透过稀松的树木,可以看见许多低耸的屋宅,却是出奇地宁静,不见一道人影。
前行不久,耳旁突然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哭哇声。
众人好奇,快步循着哭声觅去。
村寨内,有一半月形小湖潭。
方圆面积不过半里,潭水碧绿清莹,看似平静无波的幽深水面,却隐隐透散出一股诡邪的气氛。
湖潭四周,静静跪立着一圈人,明显正在进行什么祭典活动。
这些人里面,不论男女或是老幼,一个个发式奇特,服饰古怪,神情庄严肃重。
在湖潭下弯中段位置,有一处类似码头的地点,一名穿着黑裳的冷面老者,脱群而出,肃然立于旁边。
码头岸沿,两个年轻男子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个船型木盆,将其放入水中。
木盆内,坐着一个素衣女童,下巴尖瘦,头发有些枯黄,大概八九岁模样。
因为惊吓过度,女童的哭声变得十分低弱,他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身体不停打颤,稚嫩的小脸尽显惶恐与不安!
她因害怕而不敢乱动,却不住扭头朝四周张望,然而映入眼帘的,只有一张张无情的冷漠面孔。
一群意外闯入的外来者,惊扰了村寨的祭奠,顿时引起村民的警惕与敌视。
他们纷纷调转目光,投向众人。
黑裳老者扭过头,望见一群生着淡绿头发的年轻人,脸上浮起一丝诧色。
他挥手示意那两个年轻人继续,自己则走出人群,朝领头的木尘走来。
“诸位可是树县木族人,来此有何事?”
老者在一丈外停下脚步,开口问道。
木尘神色平静,抬手行了一礼:“我等外出历练,偶然路过,打搅!”
“今日本村祭供潭灵,稍后等潭灵享用完祭物,再招待各位!”
黑裳老者点了点头,客气地说道。
“为何要用孩童来祭供?”
木晚烟迈步上前,目中带着不忍。
黑裳老者看了她一眼,目光一敛,沉声回道:“由来便是如此,祭物只可用未满十岁的童子,否则潭水会下降干涸,村民将无水可饮!”
“这女童是哪来的?”木晚烟神情凝重。
“从县郊一户人家买来的!”老者语气淡淡,面色微微有些不耐。
木尘忽然朝前走了两步,看向码头方向,好奇道: “潭灵是什么模样?它又如何享用祭物?”
“无人见过潭灵的真面目。不过,等供船飘行至湖潭中央,它自然会显灵,掀浪将祭物卷入水底。”
说话间,蹲在码头岸沿的那两个年轻人,不停用木瓢朝前泼水,借着水流将木盆缓缓推向湖潭中央。
其他村民,依旧围在岸边,面朝湖潭,低头恭敬地跪立着。
四周很安静,边遥站在队伍外围,却能清楚地听见老者的话语。
他悄悄绕过一众木族子弟,朝码头走了几步,站在跪伏的村民身后,凝目望向渐渐移向潭心的木盆。
边遥一身灰白布衣,发式和衣裳,与那些村民有些明显的差异。
他脱出人群,立在潭边,非常显眼!
女童正在抽泣,眼泪涟涟。
她看见了岸上那道灰白身影,视线竟不再移开,仿佛认定这个陌生的大人,是自己最后的期冀!
渐渐远去的盆,隐约熟悉的脸,那无助的眼神、怯弱的神态……
一霎间,边遥脑中浮现出一道人影,心头猛然一颤,生出一股莫名的执念!
他要救人!
突然,他扭头转身,快步走向不远处的一间寨屋,闪入其后,不见了踪影。
暮轻歌瞥见他的异常举动,眉头一挑,眸中闪过一道异色,似乎想到了什么,却站着没有动。
女童望见那道身影突然转身、消失,心中蓦然一急,却发现自己已经来到湖潭中央,惧意腾升!
小嘴一咧,“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倏然,一道灰白身影自某间寨屋后面急奔而出,纵身一跃,掠过村民的头顶,飘身落在湖潭水面,踏水疾驰!
呼吸间,边遥来到湖潭中心,矮身一探双臂,将女童从木盆里抱起,在湖面上旋身一转,直接奔上了岸。
下一刻,四周响起一片惊呼声!
那些跪伏的村民,怎么也没料到,竟然有人敢抢祭物!纷纷站起身,怒目看向那群外来者!
木族子弟,一个个目露诧异!
一是,意外边遥突然出手救女童。
二是,不解他为何突然可以踏水行走。
这一路行来,途中多次遭遇河流。
边遥每次都是利用幻石垫脚过河。
唯独木尘与木晚烟,似乎知道些什么,他俩只对边遥出手救女童感到有些意外。
黑裳老者眼神一厉,声音陡然变冷,喝问道:“这是何意?木族难道改了族规,现在可以随意对外插手了!”
“他可不是我木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