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忽然琉璃念经的声音停下了,连带着他的心也落了一拍。
他看到琉璃整个呆住了,仿佛被雷劈住了一样。她眼神呆滞,然后慢慢恢复清明,其上慢慢布满水雾,也只是眨眨眼睛,便流下泪来。
“我记起来了,全记得了。”琉璃看向奈良樱落的眼神茫然而又无情,陌生的让奈良樱落不敢认。
但下一秒,她就投入到了他的怀中,呜呜大哭起来。她还是他的琉璃。
晚上,她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包括她的外公,包括奈良樱落。
她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脑子里的思绪纷乱,她自言自语。
“我就不该将这些都记起来,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小姨还有外公,还有须弥和尚为何说我与他不是良配。”
“我不止一次的幻想过,他放弃山中家,而选择我。我自信于我在他心中的分量。但是他在我心中的分量,他算过吗?他能比报仇大吗?”
“他那么聪明,走一步算十步,不可能算不到我要复仇将走上与他不同的路,他一早就知道吧。但他还是愿意娶我,他想和我在一起,我能不能放弃仇恨,假装忘掉这些记忆呢?”
“我不能。外婆的仇,母亲的仇,父亲的仇,作为宫本家的唯一血脉,我必须报仇。父亲母亲惨死在我面前的样子,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哪怕是神,我也要屠了。”
“只是,只是,我不能与他在一起了。这小佛寺,这铁树下,便是我与他分别之时,或许也是诀别之时。”
“只是,只是,这无言的结局,怎么配的上这一路的颠沛流离?”
“配不上啊。”她呢喃着,哭出声来,越哭越大。她抱着膝盖哭了一夜。
第二天她重新梳洗,收拾心情,穿上母亲最爱的白衣,头上系上红丝带,如当初初见那样。她拉开门,望着扑面而来的晨光,大声念道:“脱去昨日旧枷锁,今日方知我是我。”
铁树下,奈良樱落站在晨光里,在等着她。这些天,他一直在陪伴她。
她来到铁树下,奈良樱落对她说道:“在小佛寺已经呆了很多天了,山中家刚刚传来消息,催促我快些过去,因为山中家选的婚期已经快到了,但我想你与我……”
“我不想听。”琉璃打断了他。她面带温柔:“我也有话对你说。”
她拉着奈良樱落的手坐在树下,“从白鹿城开始,你将我带出红楼开始。我的一颗心就挂在你身上了,从未改变过。这一路,我们遇到了很多的危险,你教会了我很多的东西。你的剑道我看了,我也学会了。你的心学我也看了,我也知道你的为难。你要做大事的嘛。你与山中里美的交易我知道。山中家受了外婆的诅咒,男子不长寿又多病。若要解了这诅咒,需要与奈良家联姻,生出拥有奈良家血脉的孩子。这是外婆送给外公的礼物。你与山中里美之间并无感情,但是你要借山中家的势,你只能与她合作。山中家便是她的嫁妆。但我也有嫁妆啊。”
说到这里琉璃的话音一顿,小声道:“我父亲虽然身故,但是也有嫡系潜伏。这是一股力量。外公的影流一直还在,这也是一股力量。你娶我不亏的。”
“我是清河源氏的嫡女,身份也不比山中里美差。于情于理,你都是可以选择我的。虽然麻烦一些,你重新制定计划也是可以的,你也不会对不起跟着你的那些人。心与理照样可以合在一起。我们的感情也不是石头。我们的欲望是在人与石头之间的捉迷藏游戏。那是愉悦的,快乐的。当然这些是最理想的情况,但是你我之间还是要分别。我有要做的事情,你也有你要做的事情。我不知道我的未来如何,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即使有外公保护我,我也觉得不保险。所以我只能将你借给山中里美。但只是借。”
“既然知道要将你借给她。那么你的答案也就不重要了。这便是我心之外的理嘛。其实,我是怕听到否定我的答案。”说到这里,琉璃话音哽咽,眼角留下一行清泪。
奈良樱落想伸手帮她拭去,她却拍开了他的手。她吸了吸鼻子,又说道:“你要永远记得,我是你的妻子,你的第一任妻子,你第一个女人。这便是我的胜负欲。只是我不甘心,我害怕,时间久了,你就会把我忘了。人都是健忘的。”
“我记性很好的。”奈良樱落叹道。
“好个屁。”琉璃破涕为笑,白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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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不用成全我那可怜的道德感,我此生都不能负你。只是若要救世,我就不能是我自己了。虽然说这话有点虚伪,但是事实确实如此。天道很无情,若要在有限的时间内做成一些事,很难很难。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死,我总是处在危险之中,我也不想你这么跟着我。什么铁树开花,什么救世之主,这些别人信得,我是不能信的。但我需要这个铁树的背书,因为它可以团结一些力量,为我所用。心不是理,理不以心为转移。我娶你是因为爱。但我娶山中里美,不是为多一个老婆的欲,我只是想多一份力量。我看似自信的很,但我的自信,并不能解决一切事情。我原先的想法是将你带出那痛苦的红楼,然后帮你解封印,我并未想其他,也并未奢望,你我之间能有结果。这一条迎亲路,刚好顺道解封印,先斩原生家庭,后斩心中所爱,然后心便没了任何束缚,可平世间不平之事。”
说到这里奈良樱落一顿,“我没想到你我之间会开花结果,更未想到,你会成为我斩不断的羁绊。还未想到,斩却这颗心的执刀人不是我自己,而是你。”
“对不起。”琉璃低声道。听到奈良樱落说这句话,她就知道了奈良樱落原先的答案。但她并未猜到奈良樱落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他想事情要比她想的详细的多。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奈良樱落苦笑道。
“你有你要做的事,我也有我要做的事。若在此地分别,不知下次见面又是何时呢。”琉璃吸了吸鼻子,颇为难受。
两人沉默无言,后琉璃忽然抬头问:“你什么时候走。”
“越快越好,明天就走,晚了,我怕我会后悔。”
“今晚你来找我,明天我就不送你了。”琉璃俯身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