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军像是吃了什么猛药一般,原本有些衰竭的气势徒然暴增,在短短数日之内已达到了近乎疯狂的状态。
也正是魏军这股不要命的态度让关上的唐军感到压力倍增。为了抵挡住魏军凶猛异常的攻势,公孙错连夜增派援军,这才稳住关上的守势。
面对一反常态的魏军,公孙错自然是感到奇怪。若是如此不计后果地强攻下去,魏军确实能将潼关攻破,可代价却是太大太大——这无异于杀敌八百自损三千甚至四千、五千。但是魏军的攻势转变得如此突然,打了公孙错一个措手不及,除了见招拆招外他也没有别的法子。在调集别处守军的同时,公孙错连夜传令命大营赶紧再派援兵,此时的他也不会在意这些新来的是新兵蛋子还是老弱病残,只要是个活的、能干活的他都要。
不过,公孙错千算万算,却还是比韩单晚算了一步。就在唐军疲于抵抗关前的攻势时,两支魏军已悄无声息地绕到南北两边,准备开展计划中的奇袭。
东岸的渡口,两名哨兵正聚精会神地扫视着远处的黑暗,在一次又一次地确认无异常后,二人这才稍稍放松了警惕。
漫漫长夜,难免生出些许困意。在接连几个呵欠后,一名哨兵拍了拍同伴的肩膀,他试图通过聊天来保持清醒。
“欸,我说,公孙将军突然从咱们这儿调了这么多人去关上,关上顶得住么?”
“嘁——”同伴轻笑一声,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他极为轻松地说道:“这你还用担心?咱们公孙将军是什么人?当年六王之乱的时候,区区五千人便守住了叛党的数万大军,如今又有潼关天险助咱们,他魏军就算是千军万马又能如何?”
哨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依我看呐,这次公孙将军增派援兵,恰恰说明了一点。”
听同伴的语气如此笃定,哨兵好奇道:“哪点?”
“魏军没辙了!他们急了!”
“急了?”
“是啊!你想想,公孙将军从咱们这儿抽调弟兄过去是因为魏军不惜一切代价地要拿下潼关,他们之所以不惜一切代价,那不就是因为他们急了?都大半年了还没拿下,换你急不急?只怕坐在皇宫里的魏国皇帝已经开始骂这韩单了。”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些道理。”
“嘿,要不我和你打个赌?不出三个月,魏军便会退回去,到那时候便是咱反攻的时候。”
哨兵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同伴见其一脸不信的模样顿时觉得有些不服,可正当他想争辩些什么的时候,忽然林中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二人闻后立马警觉起来,他们紧握长枪指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静静地等待着一切可能发生的情况。
别看二人方才有说有笑的,可大战当前,任何人都是惊弓之鸟,但凡有些风吹草动都会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二人不停地晃动着身形,手心也渐渐地握出汗来。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黑乎乎的小树林中并没有任何动静,这也让两人同时产生了疑惑,是不是自己太紧张了?方才的动静不过是老鼠或者野猫闹出来的罢了,自己疑神疑鬼才会觉得是有人在里面。
渐渐地,二人紧绷的心弦松了下来。
在确认危险解除后,同伴慢慢站直身子。他故作轻松地说道:“瞧把咱俩吓得,这大半夜的谁来这儿?来,刚才我说道哪儿了……”
同伴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可哨兵却没有任何回应。
同伴感到奇怪,他转过身来,发现哨兵已经撑着长枪倚坐在地上,并且将脑袋埋在双膝上。
同伴疑惑道:“咋了?困了?这就睡着了?”
哨兵仍没有回应。
“快起来,这要让队长看见还不得罚死你……”
同伴一边笑骂,一边伸手摇了摇哨兵。可当他稍一用力,哨兵整个身子如同一滩烂泥般摔倒在地。
同伴愈发地感到奇怪,这困也不至于睡得这么沉吧?于是,他俯下身去看了看。可这不看还好,一看他惊恐地发现,哨兵的脖子上竟插着一根小箭,鲜血正汩汩地从这个小洞流出。
“来——”
同伴立马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惊慌之下他本能地大声呼救。可这‘人’字还没说出口,他便忽然感到双眼一黑。随后未等他多做挣扎,只听见‘喀嚓’一声,便一命呜呼了。
解决完这两个哨兵后,一身黑衣的韩单与宋统从漆黑的林中出现。
火光下,韩巳简单地比了几个手势。随后小树林中突然涌出无数道黑色身影,悄无声息地潜入唐军营中。片刻之后,军营中传来士兵惊慌失措的叫喊声与惨叫声——
“敌袭!敌袭!啊——”
大多数士兵都在睡梦中,虽然外面的动静将他们吵醒,但是还未等他了解清楚发生了什么,冲杀进来的魏军的利刃便将他们的性命了却。
整个军营惨叫连连,瞬间成为了魏军的屠宰场。
有少数几名唐军士兵侥幸从魏军的屠杀中逃脱,他们向着浮桥狂奔不止,试图赶紧跑到对岸通风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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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巳见状轻轻一跃来到唐军士兵身前,可怜这几名士兵还没看清面前之人的样貌,便被韩巳手起刀落地了解了。
“守住浮桥!”韩巳大声喊道。
话音刚落,一队魏军来到桥头,死死地守住此处。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了,军营的情况终于被控制住。魏军士兵将残存的唐军士兵压至空旷处,等候韩巳发落。
看着这些惊魂未定的唐军士兵,宋统问道:“请少将军下令。”
韩巳淡淡地看了这些士兵一眼,没有任何犹豫地说道:“不要留活口。”
刀起刀落,空气中瞬间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让今夜这个不宁的夜晚增添了一丝恐怖。
待唐军全军覆没后,宋统再次问道:“少将军,接下来当如何?”
韩巳挥挥手,简单地说了两个字——
“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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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平正在与方直下棋,这也是如今君臣二人为数不多的舒压之法。
棋盘上黑白双方激战正酣,英平也兴致正浓,或许只有这个时候才能让他短暂地忘却战事给他带来的压力。
就在英平聚精会神于棋局之际,门外忽然传来了徐恩远与邓公公的对话声——
“邓公公,本将有要事相告,烦请通知一声。”
“哟!徐大统领?不巧了,圣上正在里面下棋,要不您在这儿候着?待圣上下完了小人再告诉您?”
“本将确有要事,还请邓公公通告……”
“徐统领,非小人故意为难,只是这进去万一搅扰了圣上雅兴,小人实在担当不起啊!”